但是现实压得我不得不这么做。
再次整理了一遍衣领,我按响门口的铃。
很快有人从屏幕里看到我,然后开了门:「哟,来了啊,快进吧。 」
开门的是个男人,深灰色的衬衫开到小腹,只在最下面系了扣子。
包间里面很暗,刚进去我几乎有点看不清。
再加上男人在我的右边说话,我更听不清是要干什么。
走神的一瞬间我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
男人一只手捞住我,直接把我带到他怀里。
我吓坏了,下意识把他推开,却听见他大声说:
「我都说了,你们还真以为在这里打工的是什么干净的东西啊。 」
「刚进门就忙不迭地知道投怀送抱了。 」
我定在原地,冰冷从头顶浇下来,把我定住,头一次连抬头都觉得难堪。
但是很快理智把我拉了回来。
我拿起平板走到那群人坐着的身边,弯腰把平板递给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人问:
「请问您要点什么? 」
那个男人看着三十左右,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衫,只在领口开了一颗扣子。
他的两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周围的人坐在他身边。
给我开门的男人嗤笑一声:
「看见没有啊,人家有眼力见儿的,知道谁给的钱多。 」
身边的人跟着起哄大笑。
我心里只想骂他神经病,这明明是来培训的时候教我们这么做的。
虽然进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穷人不能太要面子,但是泥人尚有三分脾气。
从进门这男人就开始胡说八道,我难免有些带气。
此时只好咬紧牙关,保持微笑看着坐在中间的男人。
他倒是挥挥手,示意他们别再说话,问我点这里最贵的。
就像之前一样,有钱不赚是傻子,我直接给他选好把平板伸到他面前。
那双手却隔着一层衣服放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那么抗拒过一个人的触碰。
5
以前打工的时候不是没有,但是大多是醉鬼借机揩油,也好对付。
但是眼前的男人没有一丝醉意,甚至都没有酒味。
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势,对我来说都是碾压一样的存在……
我努力保持面部表情:「先生,点好了,如果您确定好了的话我下楼给您叫。 」
男人身边的穿着白色西装的女人开口:「下楼做什么?这不是能直接叫吗? 」
冷汗浸透我的衣衫,那只手还搭在我的手腕上。
他慢吞吞开口:「之前有跟过人吗? 」
我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心跳声快要把我淹没,脑子也不甚镇定。
我盯着他张合的嘴唇,耳朵一片嗡鸣。
很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所有人都用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我用力吞咽了一下,尝试抽[dong]手腕。
我听见他笑了一声:「是吗,那你男朋友多少钱同意你跟我? 」
那一刻我如坠冰窟。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理解过有钱人、有权人和普通人的区别,直到这一刻。
6
从前我以为我和林初霁之间的差距就是和有钱人之间的差距。
可是现在赤摞裸的现实告诉我,怎么会只有那么一点差距。
怎么会真的只是金钱和权力。
有的人,根本不把穷人当人,只是一件可以用金钱和权力就可以买卖的物品。
有时候我的坚持,就像蚍蜉撼树,根本没有意义。
那一瞬我的脑子里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乖宝,想到了死去的妈妈。
也想到经理在我进门之前说的那句话。
我徒劳地张开嘴巴,直视那个男人的眼神,耳朵里再次响起嗡鸣。
嗡鸣声让我的头也好痛,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像针扎一样。
我胃里一阵翻腾,控制不住的冷汗和颤唞让我无法忍耐。
我模糊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抽出手,偏头干呕了一声。
旁边的人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尖叫一声从沙发上跳开。
他嘴里说的什么我也完全听不见。
在我无暇顾及的时候,男人给经理打了电话,经理进来的时候我瞥了一眼。
他点头哈腰地道歉,赔笑,最后叫了两个服务生来把我架出去了。
7
经理没有出来,我脑子里顾及不了其他的事情,只觉得胃里还是好难受。
电梯带来的失重感也让我痛苦,我只想安静地睡一觉。
我们下了电梯到后台等着,我坐到地上靠着墙,一只手压着肚子。
扶着我的其中一个也是大学生出来兼职,他问我要不要喝水,我摇摇头,道了谢。
他们两个也呆不了太久,晚上特别忙,我靠在墙上等着经理来找我。
果然没过五六分钟,经理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他叹了口气,半蹲着在我面前递给我一瓶水:
「你……唉,今天晚上太突然了,不怪你。 」
「我给你批假期,钱还是给你按三倍发。你去医院看看,我给你报销。 」
我点点头,甚至没有来得及反驳「本来就不应该怪我」,强忍着不适去换了衣服。
晚上这个时间有点冷,我走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