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危越是不说话,乐颜越是感觉难堪。
程危动了一下,似乎是翻了下身,乐颜就着窗户里那点可怜月光,瞥见程危大致轮廓,应该是面对他侧躺着的,“我就随便问问。”
乐颜对于这种忽然靠近,心脏一阵乱跳,喉头也干涩发紧。
“乐颜。”
“嗯?”
“你很热衷于办事?”程危的声音很低,很放松,比任何一次闲聊专注,不带任何色彩。
乐颜感觉脸颊热了一个度,宛如被架在火上蒸烤,他抬手盖住脸和眼睛,颇无奈道:“我一点也不热衷于这个事情。”
他感觉今晚程危没打算放过他,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惑,“那今晚是为什么?”
乐颜快哭了,他总不能说因为别程危摸了下后颈,脑后面麻了一整片然后身体里野兽被唤醒,他想对程危做点过分的事情。
他张不开嘴,“你做这种事的时候,还分为什么吗。你就当我火气旺。”
程危动了下,枕头跟着晃了下,程危往他那边挪了点,“我没觉着不好。”
过了半天,乐颜侧过身,盯着程危的方向,能看清轮廓,也让他心脏被人揉了一把,酸酸胀胀。
“程危。”乐颜小声唤他。
程危睁开眼,伸手盖在乐颜蓬松头发上,用力抓了一把,手指都贴到了头皮上,“叫危哥。”
“不想叫。”乐颜很抵触这个称呼,尤其是听见那个人一口一个危哥,他更叫不住出口。
“那你叫我名字像话吗?”程危慢慢发觉,乐颜这小朋友,平时软软乎乎,偶尔固执娇气,性格越来越分明,“让你叫哥都不愿意啊。”
乐颜喊了声,“哥。”
下一句在嘴边转了很久话也跟了出来,“你们在一起挺久吧?”
程危顿了下,他“嗯”了一声,语调平缓地说:“在一起好几年,那时候都小。”
乐颜胆子大了继续问:“你很喜欢他吗?”
程危一时语塞,他不知道怎么定义他跟纪安之间的感情,在一起这么多年,纪安又比他小,更像是家人相处,他给予的感情温和内敛如细雨润无声般不起眼,他突然想到纪安口口声声指责他无趣,感受不到他的爱意,他便茫然了。
他没回答乐颜这个问题,牵着被子翻了个身,平躺在枕头上,“睡吧。”
程危闪躲的态度,让乐颜心里不舒服,他会胡乱猜测那人在程危心里分量,还会揣测程危是不是还喜欢着对方。想到这些,他心上捆了一根线,这根线在程危手里,他情绪波动一次,心脏也跟着被拽一次。
乐颜支起上半身,低头看着程危,固执地拧着眉。
“哥。”程危耳后麻了一整片,连带着呼吸都被收紧,他又听见乐颜说:“你在逃避。”
程危被盯着感觉奇怪,他伸手把人拽下躺着,掌心贴着手腕没舍得拿开,当然乐颜也没用推开他,这让他窃喜,“在一起的时候真心实意的喜欢过,分开了,就不谈这些了。”
他说的是实话,在一起他全力以赴,事与愿违了,那可只是可惜,并不能守着可惜过一辈子。
更何况,他遇到了更好的人。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不想哥不开心。”
乐颜用被抓的那只手指在床单上乱画,他小心试探了几次,每一次他似乎要挣脱,程危就会收紧力道,很怕他放开,他翘了翘嘴角,“我哥这么好,谁不珍惜,谁眼瞎。”
程危笑了下,“那你还跟我置气?”
乐颜眯着眼笑,“我的错。”
两人断断续续得地聊着,夜深了,意识逐渐昏沉。
等到程危彻底安静了,乐颜喊了他一声,没得到答复。乐颜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抬起脸轻轻的亲了下程危的嘴角,“哥,晚安。”
他在心里说,我会好好爱你疼你的。
第二天一早,程危是被压醒的,胸口上不知道堆了什么,喘不过气来,腿也是被捆住,麻掉了。
他睁开眼,看到胸口趴着一颗头怔了几秒,等到意识逐渐清晰,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抬手插进发丝里揉了一下,他真的太喜欢揉乐颜的头了。
不过,乐颜的睡相真的惊到他了,靠墙的半张床空着,整个人挤到他这边像抱熊一样叠在他胸口,腿缠着他的腿,像两株缠绕而生的藤蔓,怎么能睡成这样。
程危拖着乐颜胳膊放到枕头上,活动了一下没知觉的腿,腿麻得咬着牙蜷成一团。
乐颜醒来,迷瞪地看程危,“哥,我在家睡觉可老实了,可能是认床。”
程危没跟他计较,起身洗漱出门,雁回禹这人从程危吹了声口哨。
吃完饭,他们约好了去骑马,还没等到乐颜上马,程危那边出事了,他磕了一下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雁回禹赶紧把人弄去诊所,程危觉着没那么夸张,还能垫着脚走两步,老医生一摸骨头,面色凝重说:“这怕是骨折了。”
乐颜吓得抽了几口冷气,面色苍白,手足无措地蹲在程危旁边,盯着肿成大馒头的脚踝,“疼不疼啊?”
程危顺着乐颜后脑勺捋了一把,刚抬起脚就被乐颜按了回去,他跟没事人一样,“说不疼是假的,但是真没那么疼,肿得夸张了。”
乐颜早心疼死了,“雁哥,能麻烦你送我哥回市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