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被笼罩于他的身影之下,抬眸一眼只觉得此时他面容模糊,唯独那双狭长的眸似泛着幽绿的暗光。
&esp;&esp;自眼中溢出来的、野蛮的,毫不掩饰的贪念叫裴莺心头一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姿势不妥,忙撑坐起身来:“将军您用膳了吗?”
&esp;&esp;霍霆山:“已用过。”
&esp;&esp;裴莺低声道:“那我和辛锦说,让她不必备两份餐食。”
&esp;&esp;潜台词是她还没用膳,她现在想用膳。
&esp;&esp;“可。”男人这时很好说话。
&esp;&esp;裴莺之前未醒,庖房那边一直温着她的夕食,故而辛锦仅是走了一遭,很快便将夕食取了回来。
&esp;&esp;夕食于案几上摆好,四菜一羹汤,两素两荤,再加一碗小米饭。
&esp;&esp;裴莺吃饭时,霍霆山坐在一旁,以手支颌看她用膳,那目光有几分像在看一只努力吃草的兔儿,只待兔儿吃得白白胖胖,便动手抓其下锅。
&esp;&esp;裴莺拿着玉箸慢慢扒饭,动作较之平日慢许多,随着时间推移还越来越慢。
&esp;&esp;许久后,霍霆山忽然道:“夫人可数清楚了?”
&esp;&esp;裴莺稍愣,随着他的目光看,最后落在自己的碗里。玉碗装着橙黄的小米饭,她吃了两刻钟,碗里的米饭好像还是原样。
&esp;&esp;裴莺耳尖冒热气:“我没数。”
&esp;&esp;霍霆山颔首,面上竟挺正经:“不急,慢慢数,夫人总不能数一宿吧。”
&esp;&esp;裴莺拿着玉箸的手紧了紧,继续用膳。
&esp;&esp;速度,还是那么慢。
&esp;&esp;又两刻钟过去,距离这顿夕食端上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霍霆山抬手,以指背贴了贴装膳的碟子,不出意外,凉透了。
&esp;&esp;霍霆山将外面候着的辛锦喊进来,指了指案几上摆着的夕食:“端下去重新热一热,之后你就在门口候着吧,说不准还要再喊你热一回菜。”
&esp;&esp;辛锦:“唯。”
&esp;&esp;裴莺脑袋低垂了些,没好意思去看辛锦。
&esp;&esp;辛锦端着夕食出去后,霍霆山看着坐在软座上,低垂着头,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裴莺,指尖在案几上点了点:“夫人,或许有一件事你没弄明白,今夜何时能安寝不在于我,而在于你。”
&esp;&esp;裴莺听懂了。
&esp;&esp;这意思是早开始就早结束,所谓的“早死早超生”。
&esp;&esp;裴莺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他:“我知晓。”
&esp;&esp;霍霆山语气怀疑:“当真?”
&esp;&esp;裴莺不说话了。
&esp;&esp;片刻后,辛锦将热好的夕食端上来,裴莺继续慢吞吞,刚刚的“当真”显然不当真。
&esp;&esp;不过霍霆山并未再说其他,她吃她的,他让辛锦上了一壶茶,他喝着茶等她。
&esp;&esp;一顿普通的夕食,裴莺愣是吃了一个多时辰。
&esp;&esp;待饭罢,案几上的器具被辛锦撤了下去,霍霆山从座上起身:“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安寝吧。”
&esp;&esp;裴莺见他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将军稍等。”
&esp;&esp;霍霆山眉梢微扬:“夫人还有何事,当下的、待会儿的、上了榻后的,不若夫人如今一并说完。”
&esp;&esp;裴莺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努力正色:“是真有要事,将军,我要沐浴。”
&esp;&esp;似想起什么,裴莺又小声问:“您沐浴过了吗?”
&esp;&esp;霍霆山一顿,没想到裴莺说的是这个。
&esp;&esp;裴莺看他神情,脸上的羞赧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您没沐浴?”
&esp;&esp;霍霆山眉心拧出一道褶子:“嫌我?”
&esp;&esp;裴莺也蹙起了细眉,忍不住道:“在战场上没条件便罢,如今有条件要讲卫生,不沐浴如何成?您以前该不会……”
&esp;&esp;霍霆山深深看了裴莺一眼,并无二话,转身出了裴莺的房间。
&esp;&esp;裴莺被定在原地片刻,不知为何背后毛毛的,有一瞬觉得或许她方才不该说那一番话。
&esp;&esp;但不说,她又难以接受。
&esp;&esp;“夫人,衣裳备好了。”
&esp;&esp;裴莺回了神。
&esp;&esp;到底是一州之牧,这座州牧府的储备比圆梦真人改造的郡守府要深厚,毕竟前者储备了几十年,后者仅仅积攒一二年罢了。
&esp;&esp;单说这沐浴的地方,之前裴莺用的都是浴桶,如今这间厢房的耳房却有一半被改造成了浴池。
&esp;&esp;浴池四周镶以白玉,再引后面汤泉,泉水四季如春。当初裴莺来到这州牧府,最满意的便是这私人汤泉了。
&esp;&esp;然而如今,曾经令她无比惬意的汤泉这会儿泡着很是煎熬。她仿佛在锅里炖,待炖洗的差不多了就可以送入虎口。
&esp;&esp;裴莺长长叹了口气,在池子里泡了极限两刻钟,然后慢慢起来。
&esp;&esp;不是不想再泡,而是这汤泉泡久了会头晕。
&esp;&esp;将搭在一旁的帕腹拿过穿上,之后裴莺又穿上中衣,这才往外走。
&esp;&esp;才出了耳房,裴莺便看到不知何时回到她房中的霍霆山,那人站在窗牗旁,身披月华,月光拉扯出的暗影似恢宏如山岳。
&esp;&esp;听到脚步声,霍霆山转过身来,一双眼定定地看着裴莺。
&esp;&esp;若说之前她初醒时似初绽的花蕾,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蒙。
&esp;&esp;那么沐浴后,她白里透粉的肌肤受热气熏蒸,愈发露出几分柔红。花骨儿盛开,蜕变成雨后润泽的牡丹,惊心动魄的明艳。
&esp;&esp;霍霆山提步往那边走,他身形魁梧,步子迈得大,裴莺分明觉得她房间并不小,但转眼这人却来到了她面前。
&esp;&esp;“将军,您……”
&esp;&esp;话音未落,裴莺不住惊呼。
&esp;&esp;忽然的腾空令她下意识伸手攀住霍霆山的肩膀,隔着并不厚实的里衣,她摸到了他肩背处的肌肉。
&esp;&esp;紧实的,蕴含着难以言说的爆发力。
&esp;&esp;裴莺的思绪不住飘到当初看到的“拦腰截断”上,那寇贼被砍成了两截,可见持刀者力敌千钧,说不准那两截就是他砍的。
&esp;&esp;裴莺不由哆嗦了下。
&esp;&esp;下一刻,她的后背贴上了棉软的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