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得了个绝处逢生的卦象。
&esp;&esp;循那卦象指示的方向找去,竟真的在山中找到一座已经覆满藤蔓的废旧村子。
&esp;&esp;这清风客本就病重,见得荒村时,心中一松。
&esp;&esp;泄出一口气,栽倒在村子前面的土路上。
&esp;&esp;这一昏不知过了多久。
&esp;&esp;再醒来时,清风客已躺在一张黄土炕上。
&esp;&esp;脑袋上半边垮掉的屋顶可挡风雨,手边放着一捧山间的野果。
&esp;&esp;靠着这些酸掉牙的野果,清风客撑了过来。
&esp;&esp;但救他的人神出鬼没,从头到尾没露过面。
&esp;&esp;只每个清晨,他都能在门前发现点吃的,要么野果要么野蘑菇。
&esp;&esp;清风客留了个心,想跟救他的恩人好生道谢,便候在门后等。
&esp;&esp;这一等,等到夜半。
&esp;&esp;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清风客凑眼在门缝一看。
&esp;&esp;本以为救他的是什么山野逍遥人,不料透门缝看见的竟是两个黑毛山魈。
&esp;&esp;这对黑毛山魈利齿獠牙。
&esp;&esp;爪子里却捧着野果送来给清风客。
&esp;&esp;乍一见救自己的是对山魈,清风客差点没吓死。
&esp;&esp;可转念却又想,不管是什么吧,被救是事实,便该好生谢着。
&esp;&esp;清风客在回龙观中靠装疯,摆脱了惹事的柴珣柴琼兄妹,是个性子活泛的。
&esp;&esp;想通了那一节,他便从门后出来,试试能不能与这对山魈沟通。
&esp;&esp;不意这对山魈看见他如见了鬼,果子一甩哇哇叫着就跑。
&esp;&esp;独留清风客一人在黑暗中想不开——难道他真的长得那么吓人吗?
&esp;&esp;那对山魈跑了,但清风客想着他病歪歪在这废村躺了几日没遇上什么危险,干脆着在这落脚躲个几年。
&esp;&esp;他是个想干就干的,还没好全便开始在这废村搜寻起来。
&esp;&esp;着寻点农具之类的,以后垦几块田出来自给自足。
&esp;&esp;但搜着搜着,他发现不对劲。
&esp;&esp;这藤蔓覆盖的村子,死人太多了。
&esp;&esp;一些白骨就那般横躺床上、灶边无人收敛。
&esp;&esp;又在看见村前朱红标识后,吓得一身冷汗。
&esp;&esp;他呆的这个村子是座已经荒废的麻风村!
&esp;&esp;这种修建在深山的村子,用以隔离麻风病人,以免疾病传播。
&esp;&esp;废弃的原因,大抵只有一个——关押隔离的麻风病人全死光了。
&esp;&esp;麻风,那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esp;&esp;清风客会望气会卜筮,但肉体凡胎他也怕病啊!
&esp;&esp;这下哪还记得什么躲藏,跌跌撞撞便出了山去。
&esp;&esp;他本就没太好全,一吓又一跑旧病复发。
&esp;&esp;实在走不动道,想着死就死吧,暂歇在了这断头岭子山脚的村子里。
&esp;&esp;头两天,清风客还怕得要死,怕柴珣这大皇子找他麻烦。
&esp;&esp;但接着他就不怕了,因为他暂歇的村子开始闹诡事。
&esp;&esp;村中有人一夜之间,周身浮肿像是被鞭子抽打。
&esp;&esp;刚从废弃麻风村跑出来的清风客,心虚得想要自裁谢罪。
&esp;&esp;以为是自己将疫病带进了村子。
&esp;&esp;他有心弥补,但又怕自己被官府抓去剐了。
&esp;&esp;没日没夜的起卦,想卜算个结果。
&esp;&esp;他也曾怀疑是不是废村生疫鬼,跟着他出来了。
&esp;&esp;但望气后才发现,这村子处在一处煞气断头崖下。
&esp;&esp;住在这的,注定是代代穷困无法翻身。
&esp;&esp;但也有好处,好处就是寻常诡物邪祟压根受不了这样的煞气,不会滋扰。
&esp;&esp;清风客还在琢磨时,却收到消息,有人亲眼看见两个遍生黑毛的玩意立在桥头。
&esp;&esp;什么也不干,只立在桥头,像是在等人。
&esp;&esp;看见的人多了,山民们自然而然认定,疫病就是因为这堵门的两个黑家伙。
&esp;&esp;他们本欲上报朝廷,上报巡夜司。
&esp;&esp;不料村中祖传跳傩的狂夫,自告奋勇站出来平事。
&esp;&esp;领着几个猎户,在桥边蹲守了两夜。
&esp;&esp;用猎熊的陷阱捕到了常站在桥头的两个黑家伙,准备溺死。
&esp;&esp;说到这,清风客鼻子翕动朝地上的猪笼一指:“他们抓到的鞭死鬼,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esp;&esp;他探口气,希冀问赵鲤:“殿下,他们并无伤人意,不知可否……”
&esp;&esp;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悄无声息躺在担架上的人,双目圆瞪发出一声声惨叫。
&esp;&esp;随着浓雾渐散,这人身上肉眼可见增加了数条可怖的痕迹。
&esp;&esp;第1103章 老而化怪
&esp;&esp;薄雾初散的溪谷中,能嗅到清晨水泽清爽的气味。
&esp;&esp;但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却打破了这方宁静。
&esp;&esp;担架上的男人,衣裳紧紧绷绷,乍一看还让人误以为他是胖。
&esp;&esp;但随着又一层的痕迹叠加,这人周身一颤瞧着又肿一圈。
&esp;&esp;方才赵鲤听见的,那种被人生拔命根子的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esp;&esp;此人正经历的苦痛毫无疑问是极为可怖的。
&esp;&esp;赵鲤看见他充血通红的双目,张大的嘴巴里殷红的乱晃的小舌。
&esp;&esp;但这人并不像某些遭受痛苦的人,吃罪满地打滚。
&esp;&esp;他直挺挺躺在简易白布担架上,双脚双手绷直紧贴身侧——像是被五花大绑困在刑架上。
&esp;&esp;赵鲤蹲身,从旁寻了根树枝,在这人的手背上轻轻一点。
&esp;&esp;手感像是戳到了装满水的水球上,弹弹的晃晃悠悠。
&esp;&esp;她手极轻,蚂蚁腿都折不断,却让担架上的人喉中咯咯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