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团白雾浮在空中,生得钢蓝色眼睛的阿水出现。
&esp;&esp;“阿水,干你的老本行,小心别让火势蔓延。”
&esp;&esp;又一次,被从江州抓来的阿水已经没了脾气。
&esp;&esp;它念叨两句便转着圈飞上半空去。
&esp;&esp;鲁建兴这才从赵鲤的命令中回神。
&esp;&esp;他嘬着牙花,亦不由自主给赵鲤比划个大拇指。
&esp;&esp;不愧是他们赵千户,这心性。
&esp;&esp;鲁建兴一拍佩刀道:“赵千户放心,纵火是属下下的命令。”
&esp;&esp;友好替上司接了一锅,鲁建兴疾步离开去布置架柴纵火之事。
&esp;&esp;很快,柴火火油齐备,堆在赵家门前墙边。
&esp;&esp;这期间赵家一点反应也无。
&esp;&esp;里头不出声,赵鲤施施然站定门前。
&esp;&esp;拇指插在腰带上,模样无情至极。
&esp;&esp;“放!”
&esp;&esp;鲁建兴一声令下后,自己第一个抛出手中火折子。
&esp;&esp;烈焰爆燃,红光黑烟冲天,舔舐上赵家朱门白墙。
&esp;&esp;眼见得火势将要蔓延,赵家里头的人全为烤猪时。
&esp;&esp;忽而平地风气。
&esp;&esp;“皋————”
&esp;&esp;一声拖长了声调的呼喊,自远处传出。
&esp;&esp;化为白雾,封锁住火焰烟气的阿水浑身一颤。
&esp;&esp;“赵千户!”它莽声莽气疾呼一声。
&esp;&esp;便听得赵家有人诵念:“天水黑黑,地水黑黑,人水黑黑,鬼水黑黑。”
&esp;&esp;“前出封侯,后出斫头,前出与赏,后出与杖。”
&esp;&esp;随着一声声如口含核桃的嘟囔,却见本无实无质的阿水凝实。
&esp;&esp;不受控制砸向地面,寒雾一扑烈火顿时熄灭。
&esp;&esp;阿水失控了一瞬后,连滚带爬窜上了远处的屋顶藏匿:“我控制不了自己。”
&esp;&esp;却只听得赵家传出一阵剧烈咳嗽声,那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冷笑道:“好狠的心肠,好酷烈的手段。”
&esp;&esp;忽地一声,赵家门前悬挂的灯笼凭空亮起。
&esp;&esp;第1071章 恶虫恶魂
&esp;&esp;斜阳晚照,风穿过巷。
&esp;&esp;赵家门下院墙下堆积的柴薪,泼洒的火油,都因阿水的失控而失去了效用。
&esp;&esp;赵家藏匿的人站出来,赵鲤一点也不惊讶。
&esp;&esp;她站定原地,细细嗅着风中的气味。
&esp;&esp;仰赖于去岁清泉村中冯宝娘亲鱼娘煮的那碗泥鳅汤,赵鲤的味觉被强化并且口服毒药抗性极强。
&esp;&esp;循着风,她知觉提升到极致,察觉到了复杂的气味。
&esp;&esp;白茅,桑皮……
&esp;&esp;赵鲤将视线移向赵家的大门,右边檐角悬桃枝,地上缝隙中可见红小豆。
&esp;&esp;皆为灵保手段。
&esp;&esp;确认了敌人的来路,赵鲤没见得有多开心。
&esp;&esp;她正要说话,里边人有些惊讶道:“竟已认出我的来路?”
&esp;&esp;“果真是个聪慧女娃哩,就是心狠了些。”
&esp;&esp;赵鲤猛绷紧身体,按刀四顾。
&esp;&esp;她方才打量的动作极细微,便是身边的鲁建兴也不一定能注意到,对方正在哪里观察她?
&esp;&esp;赵鲤既心中生出疑虑,便对周围事物越发仔细观察。
&esp;&esp;视线扫至某一处,她忽然箭步上前,拔刀便斩。
&esp;&esp;站定在赵鲤身侧的鲁建兴慢了半拍,等他看去,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吱吱声。
&esp;&esp;像是被砍了尾巴的老鼠,巴掌大小的东西被赵鲤一刀斩出个缺口,正要逃窜。
&esp;&esp;只可惜,下一秒便被赵鲤左手三指硬生生从墙中剜出。
&esp;&esp;鲁建兴定睛一看,那是只小酒盅般的眼珠。
&esp;&esp;质感如石头,眼珠后生着的经络深及墙中。
&esp;&esp;这墙上长着的眼睛被赵鲤三指硬抠出时还活着,眨巴了一下。
&esp;&esp;“呀。”
&esp;&esp;赵家屋中传来一声惊呼。
&esp;&esp;许是吃痛许是震惊,这一次这声音未加遮掩,鲁建兴耳朵一动听了个真切——是个女人,年纪约莫四旬,本音沙哑。
&esp;&esp;赵鲤也留意到这一点,左手把玩着那颗石眼珠三指一收一碾,指尖缝隙簌簌掉下白色石粉。
&esp;&esp;“您以这邪物窥视,似乎不太礼貌啊。”
&esp;&esp;方才纵火烧屋的赵鲤,这会又化身礼貌小孩笑弯了眼睛问。
&esp;&esp;她拍拍手掌上沾着的灰,无所谓道:“既露面了,直接点说你想要什么?”
&esp;&esp;里头沉默了一阵并不答,只听得门轴突然一响。
&esp;&esp;赵家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从门后露出一个涂着红彤彤腮红的纸人。
&esp;&esp;这纸人出现瞬间,鲁建兴抽刀而出。
&esp;&esp;若非赵鲤及时按住他胳膊,早已冲上前去。
&esp;&esp;纸人一点点将门打开。
&esp;&esp;“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公道。”
&esp;&esp;手工粗劣的纸人蒙着沾水就湿的草纸,身上穿着件白茅扎的小马甲。
&esp;&esp;一双画出来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赵鲤。
&esp;&esp;看见这纸人身上的白茅马甲时,赵鲤忍不住皱眉。
&esp;&esp;白茅为巫术中常用的灵物,出场频率地位仅次于桃木桑棘。
&esp;&esp;白茅洁白素净,先秦时常用白茅捆扎祭神结,或编制为放置祭品的垫子谓之‘苴’。
&esp;&esp;因祭典中常用白茅向神灵祭献祭品,而被视为通神招神之物。
&esp;&esp;传说商汤在位遭遇七年大旱,他便白马素车,身婴白茅,以身为牲,祷于桑林之野。
&esp;&esp;商汤身系白茅,意味将自己作为献给神灵的人牲,以祈求甘霖。
&esp;&esp;眼前这纸人,虽通过白茅通灵的特性得以活动,本质而言却是施术者将自己作为献祭的人牲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