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手里的小桃符好像给了黄明堂勇气,他说话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顺畅:“孙公公回江州十二年,做了许多善事。”
&esp;&esp;“江州靖宁卫百户孙元,便是孙公公善堂中的孤儿。”
&esp;&esp;“只是,不知何时起,乐善好施的孙公公变了!”
&esp;&esp;黄明堂扭头看向赵鲤:“赵千户可知,正常州府一年失踪案件是多少起?”
&esp;&esp;赵鲤顿了一下,忽而想到西常山一年发生的八起失踪案。
&esp;&esp;她扬起唇角笑道:“整个州府不知,只知西常山走失八人,黄大人还组织了一次搜救。”
&esp;&esp;黄明堂听出赵鲤在刺他,无奈叹了口气:“不是下官怠政。”
&esp;&esp;“实在是搜救根本不可能有结果,何必浪费人力。”
&esp;&esp;赵鲤终于放下了手中把玩的珍珠,正色道:“究竟怎么回事?”
&esp;&esp;黄明堂抬手比了一个九字:“一年,整九十七桩!”
&esp;&esp;“全是青壮年男人。”
&esp;&esp;这个数字,让赵鲤眉头紧皱。
&esp;&esp;大景不是后世,一个大省一年失踪人口动辄千计。
&esp;&esp;且大景国情在此,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上报官府。
&esp;&esp;这九十七桩失踪案后,隐藏的数字触目惊心。
&esp;&esp;黄明堂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还有去年,前年……”
&esp;&esp;“我手下曾有一个得力的总捕头,名李甫,行事方正不苟。”
&esp;&esp;“去年这异常的人口失踪,被李捕头察觉,上报到我这里。”
&esp;&esp;“官府只是要查的,起初,我们并不知道会……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esp;&esp;黄明堂深吸了口气:“经过李捕头坚持不懈的追查,最终发现这些失踪的人弯弯绕绕都与一个地方有关。”
&esp;&esp;“孙公公隐居的家乡,南福村。”
&esp;&esp;“查到了孙公公头上,我本命李捕头暂停动作,待我上报京中再说。”
&esp;&esp;“但……李捕头严气正性,并不愿等。”
&esp;&esp;赵鲤叹了口气:“后来,李捕头死了?”
&esp;&esp;黄明堂果然点了点头:“全家三十七口,都死在了一场大火中。”
&esp;&esp;“有人亲眼瞧见李捕头买火油,点燃了家。”
&esp;&esp;“但是,李捕头绝不会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esp;&esp;又是大火。
&esp;&esp;赵鲤忍不住盯着桌面:“可有什么卷宗残留?同行捕快的口供有吗?”
&esp;&esp;捕头捕快出任务都有章程,这些卷宗应当都有记录。
&esp;&esp;黄明堂苦笑着摇头:“没了,全没了。”
&esp;&esp;“等我回过神,曾与李捕头一块办差的四个捕快,全都死于非命。”
&esp;&esp;“一个刀笔小吏,在案牍库自焚。”
&esp;&esp;“连人带卷宗,全都烧成了一把灰。”
&esp;&esp;黄明堂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亲眼瞧见那小吏,早晨才与同僚说话,一顿午饭的功夫,面无表情往自己身上泼了火油。”
&esp;&esp;“举火将自己活活烧死。”
&esp;&esp;“死前,还在笑呐。”
&esp;&esp;黄明堂搓着自己的胳膊:“总觉得,他故意笑给我看的。”
&esp;&esp;赵鲤看他神情就知道,那场活人自焚,绝对给黄明堂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esp;&esp;赵鲤闭目,倒也不问他为什么不上报地方百户所这种废话了。
&esp;&esp;还想问询一些细节时。
&esp;&esp;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跑来。
&esp;&esp;黄明堂一惊,丢人现眼地便想往桌下钻:“怎么了?怎么了?”
&esp;&esp;赵鲤没心情看他笑话,站起身来迎向前来的校尉:“何事?”
&esp;&esp;这校尉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怒容未散,开口道:“赵千户,我们的人在城门被人为难,堵在城门口了。”
&esp;&esp;赵鲤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esp;&esp;大景地界还有人能为难她们?
&esp;&esp;跑来报信的校尉脸上也有些懵:“是江州百户所的人!”
&esp;&esp;赵鲤心说,这正好了。
&esp;&esp;她不找事,事来找她。
&esp;&esp;她一脚踹翻了凳子,怒道:“他们反了!”
&esp;&esp;第590章 冲突
&esp;&esp;清晨的江州府,正是热闹的时候。
&esp;&esp;江州府中百姓大多从事织造有关的行业。
&esp;&esp;晨起,男人们外出上工,女人们早起喂蚕,一派平和景象。
&esp;&esp;往日里,四大城门都是排队等待进入的百姓。
&esp;&esp;今日一个城门却格外清净。
&esp;&esp;莫说百姓们远远避开,就是城门尉都领着手下远远观望不敢上前。
&esp;&esp;只见城门洞前,两方人马对峙。
&esp;&esp;说是对峙并不妥当。
&esp;&esp;两方人马强弱明显有差别。
&esp;&esp;一方只有寥寥五六人,另一方却有三四十号人。
&esp;&esp;人多的一方,将城门严实堵住,将人少一方隔绝在外。
&esp;&esp;一个穿着鱼服但风尘仆仆,衣上都是泥浆的消瘦汉子,嘴里嚼着一根肉干。
&esp;&esp;这种风干的肉干,又咸又硬,能将人的牙齿硌掉。
&esp;&esp;他却是叼在嘴角,一点一点地嚼吃下去。
&esp;&esp;在他对面的几个人,还满身烟灰,正骑在马上,与这男人对峙。
&esp;&esp;跟随赵鲤从盛京一路南下的人里,有几个格外优秀,赵鲤特意带在身边培养的。
&esp;&esp;正与人对峙的叫马全,经验老到,眼神毒绝。
&esp;&esp;虽性子稳沉,但绝不怕事。
&esp;&esp;执行完赵鲤烧尸的命令,赶回江州城中的他们,被堵在城门。
&esp;&esp;马全攥着缰绳,大声问道:“各位,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