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即便他再君子，两人难免有所接触。
&esp;&esp;赵鲤没什么太大反应。
&esp;&esp;沈晏嗅得赵鲤身上带着药味的淡香，红了耳根。
&esp;&esp;两人等待许久，确定那小鬼离远了，沈晏才轻巧地翻身落地。
&esp;&esp;张开手臂护着赵鲤下来后，两人不再多待。
&esp;&esp;回忆了一下厨房的位置，懒得绕路，直接开窗从窗台翻出。
&esp;&esp;窗外便是一处小花园。
&esp;&esp;张家不是什么有品级的官宦大户，不敢逾制，花园不算大。
&esp;&esp;穿过垂花门，来到后院，赵鲤才脚步一顿。
&esp;&esp;后院茅厕旁，散落着大量的人体碎块。
&esp;&esp;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腹腔脏器的臭味。
&esp;&esp;看裹着尸块的布料，正是靖宁卫的玄色鱼服。
&esp;&esp;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呈品字形码在地上。
&esp;&esp;凝固着痛苦和惊骇的头颅上，儿戏一般跟碎布头做的人偶摆在一起。
&esp;&esp;人头嘴里鼓鼓囊囊，双颊隆起，里面塞满了碎石子。
&esp;&esp;俨然将这些头颅，当成了玩耍的道具。
&esp;&esp;赵鲤咬紧了后槽牙。
&esp;&esp;沈晏眸色幽暗道：“走吧，稍后再来替他们收殓。”
&esp;&esp;不远处已经可见厨房屋檐的一角。
&esp;&esp;张家后院牲口棚前有一个井口大小的石碾。
&esp;&esp;开垦了两小块菜地，里面种了些白菜和葱蒜。
&esp;&esp;一旁的棚架上还晒了茄瓜条和豆角。
&esp;&esp;竹架子上，搭着一家老小四口人的衣裳。
&esp;&esp;时间就这样在这方鬼域凝固。
&esp;&esp;还差几步走到厨房，赵鲤和沈晏都听见了一阵孩童的哭声：“外面有人吗？我出不去了。”
&esp;&esp;“爹，娘，奶奶！”
&esp;&esp;孩童的哭声越来越凄厉：“林安，怎么还不来找我。”
&esp;&esp;正在这时，赵鲤和沈晏同时听见了远处踢踏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esp;&esp;两人互看了一眼，快步走到厨房。
&esp;&esp;沈晏推开厨房门。
&esp;&esp;孩童哭声戛然而止。
&esp;&esp;赵鲤环视一圈，便看见一个过了成人腰部高度的大陶缸。
&esp;&esp;缸子上虚盖着一个木盖，旁边歪倒了一张小木凳。
&esp;&esp;赵鲤正要上前，被沈晏一把拦在身后。
&esp;&esp;在赵鲤惊讶的目光中，他抬手掀开了水缸盖子。
&esp;&esp;水缸里空荡荡的，只是缸底一圈淡黄色的油脂。
&esp;&esp;赵鲤想到些什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esp;&esp;她咽了口唾沫压下恶心。
&esp;&esp;孩童的哭声又再响起，飘忽不定，不知从厨房的哪一处传来。
&esp;&esp;而远处，哒哒的脚步穿过菜地，朝这边走来。
&esp;&esp;赵鲤苦着脸看向沈晏，忍不住叹气。
&esp;&esp;沈晏率先长腿一跨，踩进了水缸。
&esp;&esp;赵鲤双手撑在缸沿，也翻身进去。
&esp;&esp;盛京的井水多咸苦，居民饮用水多是靠城外运来。
&esp;&esp;因此每家的水缸都大而深。
&esp;&esp;沈晏身高腿长，蹲着憋屈。
&esp;&esp;幸而赵鲤个子娇小，团身蹲着，两人贴在一块挤一挤，这水缸也勉强能容得下。
&esp;&esp;蹲下后，沈晏将水缸盖子盖上。
&esp;&esp;两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sp;&esp;嗒、嗒
&esp;&esp;那脚步声走近来，停在了厨房门前，却不进来，只围着厨房转圈。
&esp;&esp;“林安，林安，快救我。”孩童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响起。
&esp;&esp;“嘻嘻。”
&esp;&esp;“嘻嘻嘻嘻。”
&esp;&esp;厨房窗户的方向，传来笑声。
&esp;&esp;“找不到，找不到。”
&esp;&esp;“胆小鬼张珲又哭鼻子咯。”
&esp;&esp;不知何时，外面的声音变成了三个。
&esp;&esp;窗外三个孩子笑着闹着。
&esp;&esp;“找不到，胆小鬼张珲就要一直藏着。”
&esp;&esp;赵鲤听见那个叫林安的孩子哈哈笑着，一边拍着巴掌。
&esp;&esp;她生理和心理双重不适，抿紧唇。
&esp;&esp;黑暗中沈晏看不见，却感应到什么似的，抬手虚扶在赵鲤的背上。
&esp;&esp;外面声音还在继续。
&esp;&esp;“走咯！回家吃饭咯。”
&esp;&esp;“不要走！你们找找我啊，救救我。”回应孩童凄厉哭喊的，只有玩伴们走远的声音。
&esp;&esp;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一股呛人的烟气，从水缸的盖子缝隙飘了进来。
&esp;&esp;滚滚黑烟十分呛鼻，周围的温度升高起来。
&esp;&esp;“爹，救我——”
&esp;&esp;这次赵鲤听得真切，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在这水缸里。
&esp;&esp;似是回应，外头响起了一个成年男人焦急的声音：“林安，你看见我家珲儿了吗？”
&esp;&esp;“没看见。”那个叫林安的男孩回答。
&esp;&esp;“张珲和我们玩捉迷藏，我不知道他藏在哪了。”
&esp;&esp;“我们早早地回家了，不知道张珲在哪。”
&esp;&esp;三个孩子，三道撒谎的声音。
&esp;&esp;叫赵鲤和沈晏同时心中一突，两人都不约而同生出一股难以控制的恶寒。
&esp;&esp;又等待了许久。
&esp;&esp;一个苍老的老妇发出惨嚎：“珲儿啊！”
&esp;&esp;这惨嚎之声最高处时中断。
&esp;&esp;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骚乱。
&esp;&esp;过了会，外头的声音又是一变。
&esp;&esp;“你不是说不知道我家珲儿在哪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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