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乱成一团,浑身又是血污又是灰尘的男孩脏兮兮的站在雨幕里,砸下来的每一颗雨点都好似能让他支离破碎。
他对上了母亲的目光,却大大的扬起唇角,眼里闪闪发亮。
母亲又走了回来,往他的手里放了一把伞,“照顾好自己,不要着凉了。”
谢咎双手握着伞柄,又乖巧的点头,“好。”
母亲也离开了。
他在路边上等了很久很久,没有等到回来的父母,只等来了书院的人。
被书院的人拖着离开时,他见到了远处的父母在与院长交谈的身影,院长将一个钱袋放进了父亲的手里,父亲笑容满面,点头哈腰。
母亲远远的看着他,她像是哭过,但最终她也只是收回了目光,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被抓回书院,他所受的折磨比起以前花样更多,也更加的频繁。
但同样的是,因为他那无法被剥夺的狠劲,即使有不少人都想成为击垮他意识的那个人,却都有些害怕会成为下一个被他杀死的人,以至于并没有人敢再尝试享用这个稀罕的玩具。
如果说以前因为他的罕见,所以书院的人不舍得杀了他,那么现在他就是彻底的激怒了那群人,他们必须看到他低头,才能满足自己那可以操控一切的欲望。
牢房里偶尔也会关进其他的男孩们,他们撑不住被带走时,都会忍不住对瘫在地上不成人形的他说道:“你就认输吧,谢咎,我们都是被家人放弃的人,不论再怎么坚持,也是没有意义的。”
谢咎抱着自己的那把破烂不堪的雨伞,始终一声不吭。
再到了后来,所有人对他失去了耐心。
他不是不愿意脱衣服侍奉贵人吗?
他不是自尊心强吗?
他不是不肯低头吗?
于是,他们扒光了他的衣服,再用沸腾的熔浆将他的身体凝固,将他保持在了最没有尊严的那一刻。
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被带过来参观,击碎他们本就不多的希望。
而不管再过去多少年,他都会身形不朽,所有站在石像面前的人,都能见到他赤身裸体,毫无尊严的这一幕。
毫无疑问,这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霸道总裁的小娇夫(31)
当初没有人会想到,随着书院里死的孩子越来越多,怨气越来越深重,那道本该成为死物的白发身影,会再一次出现在书院里。
他如戏耍着猎物一般,让书院里的人一个又一个在恐惧中苟延残喘,陷入绝境之后,再收割他们的生命。
纵使有人试图借着逃出国的方式来逃脱怪物的追杀,但家族里莫名的病痛也会逼着他们重新回到这里。
当年的院长,与那个姓齐的富商,正是在时隔多年后回到这儿,试图祈求亡魂的原谅,而惨死在了书院的废墟之上。
齐悦既然会来这儿,肯定也是调查过之前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她很清楚谢咎不会轻易地说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她果断的下跪求他放过自己,不过也是为了试一试而已。
如果成功了,那最好。
如果失败了,她也有心理准备。
齐悦虚弱的哭了出来,就和普通的面对死亡而感到害怕的女孩没有什么不同,她哽咽着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化解你心中的怨恨呢?”
“怨恨?”谢咎听到了笑话一般,清脆的笑出了声,“你误会了,现在的我并没有怨恨呀。”
有人给他买了许多舒适漂亮的衣服。
有人送了他各种各样的精致的饰品。
只要是他喜欢吃的小东西,也会有人一边教训他不应该吃这么多的垃圾食品,却又一边会给他买回来许多好吃的小东西。
他赤着脚踩在地上时,会挨骂。
他在晚上睡觉,把脚丫伸出了被子之外时,也会有人爬起来揪着他的耳朵,问他是不是皮痒了?
而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她为他戴上了戒指。
谢咎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动作,都会得到回馈,他是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宠着,这种神秘而陌生的感觉,让他有种自己成了天底下最大宝贝的错觉。
他每天都过得特别的快活,又怎么还会有怨恨呢?
齐悦惊诧出声,“不可能!厉鬼之所以会成为厉鬼,是因为怨气过于深重,如果你没有怨恨之心,你早就消散了!”
谢咎捂着自己的脸,笑弯了眼睛,他像是羞怯,又像是太过兴奋,低着脑袋,夸张的转了个圈,衣袂翩飞,白色长发如月华迷惑了光影缭乱。
最后,他抱着自己,低低的笑声轻快而富有活力,在这个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却更显诡谲。
“瑶瑶瑶瑶……瑶瑶呀……”他唇角不断的上扬,最后犹如是黑暗的缝隙口咧开到了耳侧,那里面似乎是在翻滚着沸腾的岩浆,又似乎是藏着数不尽的幽冷。
不只是他的脸,而是他的整个身体,缝隙口不断的浮现,他的身体宛若在崩碎的边缘,炽热的气息又为黑暗添了可以烘烤灵魂一般的灼热。
他嘻嘻嘻的笑出声,“只要有瑶瑶的爱,我就不会消失!”
齐悦愣住了。
他早就不是什么因为怨恨而存的厉鬼,而是如同附骨的妖物,靠着吸食爱人的爱意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