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人类女子,与异类的第一次见面。
白瑶直起身子,抬起头与抱着自己的男人对上了目光,“后来呢?这个胆小的异族,他怎么样了?”
白漪一手理着她被水雾纠缠的发,语气淡然,“他拔了自己所有的鳞片,成了人类,走上了沙岸,可惜的是他太早交付了真心,在没有获得同等感情的情况下,他也没有选择吃了猎物,所以他死了。”
白瑶懵懂,“获得同等感情……是什么意思?”
白漪弯着腰,注视着她的眼,笑道:“瑶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当爱意付出的那一刻,若是对方不能回馈同等或是超出的爱意,又或者是对方不再喜欢自己的那一刻,本能便会驱使着我们将所爱之人拖入水中溺死。”
他们身上的香味只对爱的人有着迷魂一般的效果,这种香是他们的特性,但它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诱惑对方更爱自己,而是当察觉到对方不够喜欢自己,又或是移情别恋的那一刻,散发出来的异香便会引诱失去意识的人来到水边。
接着,浮出水面的异类会把所爱之人拖入水里,在可包容万物的水中,撕开爱人的尸体,吞噬爱人的心脏。
这就是鲛人。
即使是在美好的爱意之中,也隐藏着物种本能的杀意,从头至尾,他们都并不是美好的生物。
白漪轻轻的捧着白瑶的脸,他柔声问她,“瑶瑶,害怕吗?”
鲛人的爱就是这样,总与占有、绝对、血腥分不开,然而在长久的相处过程中,谁又能保证对爱人没有过一次动摇呢?
只要有动摇,那便是一场屠杀。
这也就是鲛人的爱很难维持长久的原因。
白瑶眨了一下眼,问道:“那你的本能有提醒你对我产生杀意吗?”
白漪喉间干涩,唇角轻动,声音沙哑,“没有。”
一次,也没有。
他眼睛突然酸涩,又凝了蒙蒙的水雾,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他闭着眼睛,贪婪的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
夜色之中,一艘船缓缓靠近点亮了盏盏白灯的村落。
一个宫人躬着身说:“主子,还是多叫些人一起下去吧。”
女人在船头迎风而立,身上衣物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放下手,握紧了一枚老旧的海螺,淡声说道:“这场戏本就是为我准备的,我去便足够了。”
会掉小珍珠的兄长太爱我了怎么办(22)
毕竟是在水边玩闹了一通,衣服一直湿哒哒的,随着夜色更深,白漪怕白瑶会着凉,于是他们为对方换上了带来的另一套干爽的衣物,期间当然又被她过了个手瘾。
白漪脸上有着未完全褪去的潮红,背着她往回走。
白瑶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背上,对他说的那个故事还很有兴趣,她说:“哥哥,继续说那个故事吧。”
白漪浅笑,“好。”
其实后面的故事很老套,无非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鲛人缠上了人族女孩,他为她唱歌,为她送上能听到海声的海螺,把自己觉得漂亮的珊瑚与贝壳都摆在海岸上。
因为她每天都会必到这里,看着远方的海岸线,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或许是她始终没有等到想要见到的人,随着时日越久,她渐渐的认了命,也愿意在鲛人的面前摘下帷帽,毁容的脸上还会绽放出笑颜。
再后来,她怀孕了。
至于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时,她是否真心实意的感到过高兴,这件事没人知道。
为了能长久的与她相伴,鲛人硬生生的拔了自己所有的鳞片,化作成了双腿,爬上了岸。
至少那段时间在村民们的眼里,这对外来的夫妻感情恩爱,即使女人容貌尽毁,那有着天人之姿的男人也对她不离不弃。
等到孩子降生,他们一定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和人开玩笑,姑娘的家人找过来的一瞬间,打破了所有美好的虚妄。
她就像是从一场梦里被人强硬的唤醒,醒来之后面对的便是逃不掉的家族的恩怨,与个人的爱恨情仇。
再次踏上云雾村,对于她而言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容颜精致的女人也似乎是被时光所偏爱,岁月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皱纹,眉目间流转着身居高位的倨傲与贵气,她还有着少女时期的做派,娇美艳丽,高高在上。
过了这么多年,这个村子还真是没有一点变化。
进村子的路上还是那么几棵树,到了村头所见的房屋也还是一模一样,就连那房顶上碎裂的屋瓦也不曾修缮。
与其说是这个村子没有任何变化,倒不如说是这个村子仿佛是暂停了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白瑶趴在白漪的背上,冷不防的看到了一道女人的身影独自走在街道上,她若有所感,拉了拉白漪的衣角,“哥哥,放我下来。”
她从他的背上下来,双脚落了地,又被他牵上了手,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人影时,白漪脸上神色也未曾有过变化。
那边的女人也看了过来,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裙衫,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在夜风中更显身形消瘦,却因为气质超然,而令人不敢小看。
女人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家小姐。”
白瑶也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