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秋说完哼了一声,想起在桂林被叶惊秋“勒索”了几百块钱,就说:“他不仅是神棍,还是个骗子。他回北京干什么来了?怎么就舍得回北京了?”
“一是为工作,一是为他自己。”司明明说:“如果他待会儿自己愿意说的话,他会告诉你的。事关他刀隐私,我不能跟你说。”
“那我还跟你说过顾峻川的隐私呢!”苏景秋说。
“哪一件?他爸爸有私生子的隐私吗?还是蔺雨落抛弃过他的事?还是他的妈妈找了个小男友的事?”司明明问。
这些苏景秋只说过蔺雨落的事,他很震惊,这才想起自己的母亲王庆芳女士是个大嘴巴,兴许闲聊的时候都跟司明明说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别影响我发挥,你出去吧!”苏景秋下了“逐客令”,准备在这厨房里搞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发誓要在神棍叶惊秋面前长脸。
一边做菜一边回忆与叶惊秋的简短一面,首先想起的就是那双跟司明明很像的眼睛。苏景秋知道自己不该把叶惊秋当作情敌,他不停奉劝着自己:要心胸开阔,要大度,要信任司明明。
刀一歪,不小心切到了手,他咝一声,转身去处理。司明明却推门进来,抱歉地说:“忘记说了,叶惊秋今天吃素。”
目光向下,看到苏景秋手上的伤,忙转身去拿碘伏棉签纱布回来,拉过他的手。
“擦擦就……苏景秋想说擦擦就行了,哪有那么矫情。但垂首看到司明明的小鼻尖儿又改了主意,哼哼一声:“哎呀、好疼,轻点儿!”
手指在流血,司明明自然听不出他的心机,动作轻一点,愈发心无旁骛。
“你因为叶惊秋走神了?”她问。
“那当然不是。”苏景秋自然不肯承认,但心虚的语气出卖了他。这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嗨!我是走神了。”
司明明缠完故意用力捏了下他手指,伤口疼得他缩一下肩膀。
“走神可以,轻易的怀疑不可以。”司明明说。她倒是很希望叶惊秋和苏景秋正式认识一下,由苏景秋自愿地在意识中刨掉怀疑的种子。司明明又在下意识解决问题了。
尽管,尽管她说对这段婚姻不再报以情感,但她又在解决问题了。
陆曼曼听说叶惊秋要来,也拉着张乐乐来凑热闹。一一进门就去抱苏景秋大腿,让他抱她。
张乐乐小声说:“一一现在好像格外亲近爸爸一样的人。”
“白杨不去看她吗?”司明明问:“不是说一周看两三次吗?”
张乐乐摇头撇嘴:“白杨跟那女同事谈恋爱了应该,一个月能看一次一一。”
“功成身退了是吧?操,要么说男的心狠,自己的孩子都能转眼忘了。”陆曼曼又骂白杨,枪头一转,也骂起了小垃圾:“还有人得不到就毁掉。”
苏景秋现在对陆曼曼这种态度习以为常,要搁从前肯定要暗暗反驳几句的:我好着呢!现在不反驳了,没有底气。
一一在他脸上亲亲,留下小小的口水印,他心里很别扭,强忍着粗暴擦掉的动作,逗一一笑。但而后起了一排小疙瘩。
司明明看到了,知晓他洁癖发作了,就上前抱一一:“走,带你找玩具去!”
苏景秋小声对她说谢谢,司明明对他眨一下眼,不管怎样,夫妻间的默契已然形成了。
叶惊秋进门的时候发间埋了片叶子,他穿了一件黑褂子、一条束腿裤,头发剃成圆寸,像一个武僧。见到苏景秋就对他弯身:“我见过你,在广西。”
叶惊秋有令人震惊的记人能力,何况在那家小青旅,苏景秋和他的朋友出现得实在有点蹊跷。言谈之间有来自家乡的亲切感,也让叶惊秋感觉到恐惧。
“你小子溜挺快。”苏景秋说。
“不是故意的。”
张乐乐一直在看叶惊秋,甚至忘记了合上嘴。老同学在多年之后仍旧带给她震撼。反倒是一一,抱着玩具到叶惊秋面前,张开手臂说抱一下。
叶惊秋看看一一,再看看张乐乐,说:“张乐乐果然生了一个好看的女儿。”
张乐乐有些害羞地笑了。高中时候她说我要结婚生女儿,生个漂亮的女儿。叶惊秋不知哪里冒出来,丢下一句:你能。陆曼曼骂叶惊秋:鬼啊!走路没声音!
“艾兰呢?”司明明问。
“她去一个慈善基金会了。让我转告你她来不了。”叶惊秋说。
叶惊秋回他自己家里转了一圈,房子保持很好,被人租了出去。他站在窗外看了会儿,也没什么感觉。那也不是他的家了。现在他的家在香格里拉,家里有七八个孩子。不,十个了。
苏景秋招呼着落座,他总忍不住看叶惊秋。
如果说人是水,那么苏景秋是沸腾的,叶惊秋是沉静的。他好像就是为了轻飘飘来这世上走一遭,跟个别有缘人相遇再分开。并不期待有很深的羁绊。
可能他人生中算是羁绊深的人都在这张餐桌上了。
“你怀疑我跟司明明。”叶惊秋忽然对苏景秋说:“我感受到了。”他阴险地笑了下:“你怀疑的没错!”
一个故事(十三)
叶惊秋跟司明明一样, 一下就能戳到苏景秋软肋。
叶惊秋其实并不知道什么,但他从小就会察言观色。从他进门起苏景秋的种种反应都像一个故意在装大度,但内心里却拼命排斥、怀疑的人。
叶惊秋认定苏景秋是一个单纯的人, 他并不十分擅长掩藏情绪和心事。他想:司明明为了对抗那个“诅咒”一样的占卜, 把自己投入了一场她自己都十分陌生的婚姻。好在她的结婚对象似乎是个不错的人。叶惊秋当然记得他骗了苏景秋的画像钱,现在也明白了他出现在广西并非偶然。他看看苏景秋, 再看看司明明,笑了。
“笑什么?”陆曼曼问:“你也发现他们夫妻面和心不和了吗?没事儿,这很正常, 他们吵架了,在假装和好。过几天就和了。”
“他们只是在吵架,不是离婚了。”张乐乐认真解释。
“他们是想离婚,但临时变卦了。”陆曼曼又说。
司明明知道苏景秋不会因为玩笑生气,但他一直不太说话,应该是对叶惊秋那句玩笑话介怀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苏景秋学会忍气吞声了。
司明明于心不忍。
这张桌上的关系分几份, 每个人都有她要捍卫的地方,但苏景秋既然成为了那个有苦难言的受气包, 她就忍不住要站出来为他正名。
于是她说:“谈恋爱闹分手、结婚闹离婚那都是极其正常的事。闹得大的都不会离不会分, 悄无声息的才最致命。是吧老公?”
苏景秋正抱着一一喂水, 他动作停下, 而一一还张着嘴着急喝,对他停下不满, 索性用小手托着杯底,小嘴猛嘬了下吸管, 发出了咕咚声。
“问你呢,老公。”司明明说完掐他胳膊一下, 让他回应:“是不是?”
苏景秋点头:“是。”
叶惊秋在一边笑,他一直看着苏景秋,手指在动,过一会儿转身去他的大包里找出纸笔写字。陆曼曼跟过去,他迅速用手盖住:“你不能看。”神秘兮兮。
“叶惊秋你不要给老娘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顿?”陆曼曼气哼哼地说。
叶惊秋则摇头:“我不怕你打我。”
陆曼曼拿他没办法,在他身边直跺脚。她看叶惊秋,就像看她人到暮年得了痴呆症的姥姥,总觉得她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