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一愣,望着抽屉里的食物,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空气似乎都在不安地躁动。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反正他今天就要走了,没必要再假惺惺地对他好了。他这种人,哪里值得褚荀对他好?
一直到第一节 课下课,褚荀才从办公室回来。
他一进门,江昼就心虚地埋下脑袋,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虚,明明他和褚荀没什么关系。
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挺拔的身影停在他面前,江昼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把头埋得更低。
然后褚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仿佛没有看见江昼这个人。
他没反应。
没有生气吗?
江昼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褚荀已经在接着做物理试卷了,笔尖在草稿纸上滑动,发出“刷刷”的声响。
龙折莲也来到了班上,监督同学们上晚自习,班上纪律一下子就好起来了,没人再敢放肆。
江昼偷偷摸摸地给飞哥发了消息,表示自己可能晚点才能到。
张飞:【事情不顺利?】
jz:【被老师缠住了。】
张飞:【兄弟,要我说,你就好好学,你跟小宇他们不一样,他们读职高,本来就是混日子,学个手艺。你都考上重点了,能读就读,不然什么也不会,出社会照样被暴打。】
小宇是那个女朋友跟别人跑了的男生。
jz:【我再想想。】
他把手机塞回抽屉里,学也学不进去,趴在桌子上,盯着褚荀的后背发呆。
为什么不骂他呢?
他以为褚荀会很生气,说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结果褚荀根本不搭理他。
果然是因为他要离开了,所以褚荀懒得装了吗?
心里好堵。
熬到放学,他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胡乱地塞了一本习题,又把面包和牛奶也放进去。
褚荀向来是班上最后一个走的,因为他要负责检查教室里的门窗和电源。
班长,真是一个屁事多又没什么大用的职位。
他依然在刷题。
江昼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尴尬地停在原地。
“走了!”谢京宥和梁雁都收拾好东西,朝他们两个挥手,“明天见。”
江昼“哦”了一声,硬邦邦地补充了一句:“明天见。”
教室里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值日生关好了窗户,回过头说:“班长,你要走了吗?记得关电源啊。”
褚荀这才站起身,嗓音平静:“你走吧,我知道关。”
“那我先走了啊!”
“嗯。”
值日生也走了。
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
江昼立在他背后,表情很是拧巴,也不肯张嘴说话。
褚荀开始整理试卷和书本,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琥珀色瞳孔格外淡漠。
明明是和平常一样的表情,今天江昼却微妙地体会到一丝不寻常。
褚荀在生气。
他检查好教室的设置,走到门口了,才回过头,淡淡道:“走吗?”
江昼背上书包,迟疑了一瞬,快步跟上去。
教室里的灯熄灭。
楼道里也没人了,江昼跟在褚荀身后,等了好半天,也等不到褚荀说话,只能硬着头皮说:“褚荀,我……明天去你那里收拾东西吧。”
“为什么拖到明天?”褚荀没回头,“今天的事今天做。”
现在十点了,收拾好东西都十一点了,晚一天都不行吗?
江昼心里也有点闷,“那我今天收拾。”
看来要再给飞哥打电话,说要十二点才能到了。
夜晚的校园光线并不足,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零星的几个人影。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取了自行车上路。
虽然褚荀好像在生气,但再不跟他道谢就来不及了。江昼握紧车把手,深吸一口气,“那个……”
“嗯。”
“这段时间,谢谢你。”
“哦。”褚荀冷淡得要命。
“我……”江昼顿了顿,拧巴得很,一双眼睛如点漆般透亮清澈,“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褚荀轻轻地笑了一声,莫名有些讥讽:“报答我?”
他侧过眼,淡色的瞳孔透着冷意,“就凭你这个连文凭都没有,工作都找不到的人,想报答我?”
他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向江昼。江昼面色涨红,果然还是生气了,因为他要退学,褚荀很失望。
“我没有选择。”江昼咬紧牙关,不甘示弱:“我未来怎么样跟你没关系,反正,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褚荀又笑了,咬字清晰:“我不缺钱。你拿什么报答我?你以为我缺你那点钱?”
不缺钱就不用报答吗?
江昼搞不懂他的逻辑,懒得跟他谈,冷冰冰呵斥道:“反正你妹妹都来了,我今天就走。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们这点钱,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少跟我阴阳怪气!”
我本来就怂
褚荀眸子清亮,说:“你是我见过最胆小的人。”
胆小?
他敢跟十几个人打群架,敢跟他爸拿着酒瓶子互殴,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胆小。
江昼横眉冷对,一时间怒火中烧,声线拔高:“放你妈的屁!老子没揍你,你就造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