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北鹤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姓氏他明白,应是他颈上出生起就带着的一枚铭牌。入齐鸦阁后他们身上本不该存在任何东西,更遑论这类代表身份一类的标志。
但负责照料训练他的老人去世前,不知为何重新将这东西还给了他。
这铭牌中似乎带着应家的一些线索,但他对于素未谋面的早逝家人,实在生不出什么感情。
更习惯了忽视任务以外的一切存在,是以铭牌交还多年,也从未去追踪过应家线索。
刚阖上眼准备小憩片刻的人颇觉意外看向人,他还以为疏影没兴趣知道。
“鹤,取闲云野鹤之意。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这少年生来便受制于齐鸦阁,所行所思不得半点自由。待他走后,若能如云鹤般随心所欲行走世间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至于北”段星执笑了笑道,“救回你的那处乱葬岗,正好在城北郊外。”
“这样”
应北鹤低声喃喃。
“若是有不喜欢的字眼,换换也无妨。”
一个名字代号而已,不喜欢改到人满意就是了,他这点很好说话。
“没有,很喜欢。”
似是想提升可信度,说罢,再次清晰重复了一遍:“特别喜欢。”
只是他不需要自由但不妨碍他喜欢主子亲自给他取的名字。应北鹤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那他就当家鹤好了。-
春风和煦,暖阳怡人。连日不曾休息好的人大大方方倚着身后的人闭目养神,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察觉怀中的人彻底放松下来,应北鹤这才低下头盯着近在咫尺的沉静睡容看了许久。
这样一张鬼斧神工精雕细琢而成的面容,不管看多少次多少眼,仍觉惊艳。
随即小心翼翼调整了下姿势令人靠得更加舒适。而后疑惑凑近人颈边轻轻嗅了嗅,总觉得主子身上的梅香比上回更浓郁了一点。
但贴近时温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低,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武学,能使人如同冰雪一般。
想着,又忍不住碰了碰人随意搭在身前的手,像是一块柔润的冰晶。
体温低得异于常人也不知是否需要好好养养身体透明化的呆呆趴在人左手边,同样满眼疑惑盯着爪中绿光流转的能量石。
伪身还原功能被触发了,星星什么时候中的毒?
后边的路程还算平稳,虽说似乎又冒出了好几波惹事的匪徒,但很快被应北鹤出手解决,他得以安心浅眠了一路。
入夜时分,才被人低声唤醒。
“到了?”
睡了不过一个下午,困意仍是铺天彻地。段星执坐起身勉强睁开眼打量了会儿眼前破旧的客栈,下马稳稳落地,眼皮迅速耷拉下来。
状态看似如常,实则步履飘然走了进去。
再有天大的事也等他明天睡醒再说。
但很快被人拉住手腕,应北鹤看了眼另一侧的两人,复又转过头来小声道:“属下不知还有两位同行者,只让店家预留了两间房,这家客栈如今已客满”
察觉两人一齐投来的目光,路理原地僵站片刻,还是识趣出声:“我我和他同住一间就好。”
他自然指的是邀奴。
随后又有些不死心,望着人希冀道:“但这附近到处都是暴民,我有些担心”
段星执随口打断:“两间房一墙之隔,没什么可担心的,出不了事。”
说罢,衣带当风头也不回踏入客栈。
“好”
望着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门边的身影,路理勉强扬起的微笑终于落了下去。
站在最后的少年轻轻歪着头,兴致盎然看着眼前落寞背影。-
客栈陈旧老破,但屋内陈设似乎被人刻意换成了新的。段星执刚将自己埋进柔软的棉被中,便发觉应北鹤抱着几只药瓶走来床边。
“属下替您换药。”
“嗯,快点。”
喝药不行,但涂些金疮药他倒是不太抗拒。
段星执懒懒散散应了声,沉钝的倦意催使下并不太想动弹,索性微微阖眸摊开手任人施为。
应北鹤愣怔片刻,缓慢伸手搭在人腰间。
被玄色锦衣包裹的修长身体横在床榻间,过于贴身的剪裁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衣摆随意散着,透过单薄的衬裤隐约可见流畅的腿部线条。
腰带被扯开的瞬间,脑中不合时宜闪过一些画面。少年弯腰的动作不由自主僵硬一瞬,怀中抱着的药瓶险些尽数砸去人身上。
他不曾接受过半点与之相关的训练,但几度入青楼刺杀潜伏时,不可避免撞见过好些次纵情欢好。
彼时只觉得碍事且吵闹。
可好像此时非彼时。
“发什么呆?”
带着点鼻音倦意十足的嗓音倏然唤回跑偏的思绪,应北鹤低头与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澄静黑眸对视,莫名觉得被看穿了心思,心虚退后半步。
段星执轻轻眯眼,抬手稳稳接住差点直接砸来脸上的小药瓶,撑着被子缓缓坐起身。
“我自己来。”
虽然不知道在神游些什么,但再不赶紧给他换完药,他当真要直接睡过去了。
应北鹤瞬息回神:“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