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esp;&esp;“行路并不只靠眼睛。”苍厘道,“若你不是灵体,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两回。”

&esp;&esp;“……嗯?!”

&esp;&esp;“那孩子走出沙地后的步法不同。”苍厘道,“有些地砖里藏着机关,大概率会一击致命。我说带路,是生路,不是死路。”

&esp;&esp;那头一下局促起来,闷了半晌,才艰难地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抱歉。”

&esp;&esp;“到了。”苍厘并不理会,“开门吧。”

&esp;&esp;“好,我来。”声音自知理亏,很是乖巧地主动上前,依样画葫芦地击了三下,石头甬门果然徐徐洞开。

&esp;&esp;“里面情况不明,我要摘手巾了。”苍厘告诫完毕,重新将白巾解下,绑回腕上。

&esp;&esp;“我进去看了一圈。”声音已落在他后头,心情复杂道,“她在里面,还活着。”

&esp;&esp;黯然无光的牢洞深处,牧开兰正陷在一架机关锁中,牢牢给几根锁链箍着身子动弹不得。她吐息微弱,一副昏沉不醒的模样。脚旁还落着副半朽的骸骨,身着染血华服,只剩中间一截躯干,四肢的骨头皆不翼而飞。

&esp;&esp;苍厘举着火折靠近,见这少女面中一道火烤余下的灰痕,以此痕迹为界,半面是天雍僮仆画中的闺秀,半面是旧街偶然撞见的女郎。

&esp;&esp;她果然易容了。

&esp;&esp;苍厘看着她嘴角的裂纹与面上的碎皮,想,若是偶遇那日起就被关起来,如今三日已过。脱水三日,她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esp;&esp;“这锁你会解吗?”声音有些惆怅,“我没见过,但试一试应该能解开。”

&esp;&esp;“你不是会咒法么?直接将锁弄断就好。”

&esp;&esp;声音一怔,“我倒是想。但咒法也是要特定媒介的。总不能张口就呼风唤雨吧。”

&esp;&esp;……特定媒介?苍厘思索片刻,缓缓道:“你,到底是怎么施法的?”

&esp;&esp;“都不重要,以后再说。”声音支吾着,“现在得先——”

&esp;&esp;“你说遇到危险,你可以打。”苍厘继续猜测,“那么媒介就在你触手能及的地方。”

&esp;&esp;“……行,你先救人,救了我就告诉你。”声音冷了半截,很不情愿了。

&esp;&esp;“你先说,说了我便救人。”苍厘不甚在意,又朝机关瞥了一眼,“这锁,我会解。”

&esp;&esp;声音还想同他僵持,跟着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牧开兰,当即忍气吞声道:“移花接木。”

&esp;&esp;苍厘略一回忆,想起这“移花接木”乃是上古傀儡禁术。施术之人的灵力需得极其充沛,方能够以注灵之法,借由他人之手行灵。

&esp;&esp;而傀儡术后被圣阙列为邪术,皆尽销毁。翻尽古本,苍厘也只知道些名字而已。

&esp;&esp;“你能对掌壶之人注灵么。”苍厘微微挑眉,“一次注灵后,你要睡多久?”

&esp;&esp;“这是另外的问题,你先救人!”声音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保持冷静。

&esp;&esp;苍厘笑了笑,抬手起拨。几枚锁扣噼里啪啦,算珠般在他指尖游走,抹油似的沿既定路线交错运行,不一会儿各归其位,那三重锁头则嚓嚓几声依次打开。

&esp;&esp;牧开兰应声落地,却是一下摔清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眨巴一会儿,才勉强将面前的苍厘看清。

&esp;&esp;“我……见过……?”她艰涩地皱了眉心,“……是……救我?”

&esp;&esp;“嗯。”

&esp;&esp;仿佛就是为了等这一声答应,牧开兰眉尖一松,放心地昏了过去。

&esp;&esp;“救了,回答问题吧。”苍厘看了看瘫在地上的少女,无动于衷。

&esp;&esp;他几乎能听见耳后的磨牙声,唇角不由弯了弯,“我猜,你只能对掌壶人注灵。注灵后的沉睡时间,由灵力的耗损程度决定。”

&esp;&esp;“你都知道了,那就走吧。”声音冷冰冰道。

&esp;&esp;“下一个问题,”苍厘向后退了半步,才转过身,“你只会这一招么?”

&esp;&esp;“当然……”声音跟着转到他身后,“……不止啊。”

&esp;&esp;“也对。”苍厘道,“那你很厉害。”

&esp;&esp;“嗯?”声音未想到得了他一句夸奖,有些懵了。却不愿多言,兀自沉默起来。

&esp;&esp;偶然捡来的鼻烟壶可能是个稀罕的大宝贝。这让苍厘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将牧开兰摆在密牢的通风处,重新关了石门。权作无事发生般,快步走回井下窟洞,发觉此时天尚未亮。

&esp;&esp;“现在打算去哪里?”看着他腾身翻出井口,声音终于忍不住开腔。

&esp;&esp;“你觉得呢?”

&esp;&esp;“弄些汤药来,先把人救醒再说。”

&esp;&esp;“嗯。”苍厘仔细探察周围的气息,确认庭中没有埋伏。

&esp;&esp;“……等等,你是不是又看不到我了?”声音凑近了,不知做了什么动作。

&esp;&esp;但苍厘确实看不见它,只道:“是。”

&esp;&esp;“哦。”声音带着不解与暂来的宽心,再度陷入沉默。

&esp;&esp;灵体……原来会受到幻景影响。苍厘想,大概是由于某种相同的介质,二者之间产生共鸣,所以幻景将散未散时,本不可见的灵体连带着可见了。

&esp;&esp;走到城头馆子时,路边已依稀有了晨起的人影。苍厘同正烧锅的店家打了招呼,要了一壶奶茶并一碟薄皮包子,自己慢慢吃饱了,又要了一皮囊清水和一皮囊奶粥,一并拎在手上,躲过几列巡逻队,再度闪进了旧街。

&esp;&esp;石门滑开时,苍厘听到低低一声惊呼,牧开兰跟着摔了出来。

&esp;&esp;“牧小姐醒了。”苍厘将人扶起摆正,拧开皮囊塞子,递到她脸边,“先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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