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还是说贾公子准予了你们,得道飞仙?”燕斋花捂着嘴巴,干笑几声,“都是妖怪,又不分什么高低贵贱,害人术法还有对错了?”
&esp;&esp;燕斋花一抬头,嘴角咧出一个巨大的弧:“贾公子,你天生聪慧,一生下来就在死人窟里见到了太多,我不信你从未生出过一丝一毫的恶念。难不成,你一个妖邪见到快要死的凡人,不是上去踩一脚,而去救人?出手救人,哈哈哈哈!若真如此,公子与她一样,与我的仙儿一样,都是痴人,都是蠢笨的痴人!”
&esp;&esp;燕斋花捧腹大笑,浑然不顾及浓浓大雾与赤火,她笑到咳嗽,笑到模糊了眼睛,挤出一地干涸的泪珠来,才止了声儿。
&esp;&esp;喃喃:“痴人呐,就是一个‘痴’字,我才爱她,我才会被师父笑话……”
&esp;&esp;斐守岁默然,注意着火势渐熄的一边。
&esp;&esp;“胡话说完了?”冷不丁一句,碎去燕斋花的自言自语。
&esp;&esp;燕斋花夸张地直起身子:“哎哟,公子不答奴家话,奴家还以为公子不想怜惜奴家~”
&esp;&esp;“……”又是疯癫。
&esp;&esp;燕斋花嘻嘻笑两声,她的视线越过困住她的墨水人儿,越过了赤火。
&esp;&esp;看到一只白花花的狐狸。
&esp;&esp;白蛾子嗔怒:“那只骚货是何人?我未曾见过。”
&esp;&esp;“骚???”
&esp;&esp;花越青恶狠狠地捏紧了拳。
&esp;&esp;燕斋花眨眨眼:“是呢,狐狸骚味,隔得这么远都闻到了,是什么……”
&esp;&esp;装疯卖傻,燕斋花转手捏住了薛谭干脆的鼻子,捏下两指的碎。
&esp;&esp;“这骚味就像欠着了人,不得不还清,可又见不到人,还了也没用,图个心安,图个面子,你说是不是啊,小狐狸~”
&esp;&esp;“你!”
&esp;&esp;花越青气不过,却只能瞪一眼燕斋花,嘴里碎碎地暗骂,“娘的,要不是真身在塔里,我会被一只蛾子欺负?不过学歪了咒语,还这么叫嚣,真不怕咒语反噬……”
&esp;&esp;因为大雾幻术,听到话的斐陆两人:“……”
&esp;&esp;白狐狸继续碎道:“那样干净的咒竟被歪曲成这样,倒是没恶心自己……”
&esp;&esp;“花越青,”斐守岁传音,“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esp;&esp;声音爬过雾气。
&esp;&esp;花越青立马捂住嘴,俏皮道:“自是对公子的好事。”
&esp;&esp;“……是吗?”
&esp;&esp;“当然当然。”
&esp;&esp;花越青搓搓手,嘴里的客套话没有说完,那一身赤火快要烧尽,本该筋疲力尽的谢义山,横断了大雾。
&esp;&esp;挑枪而来。
&esp;&esp;第162章 半妖
&esp;&esp;目见。
&esp;&esp;厚如米粥的雾气被猛地断开,断口处燃起熊熊大火。大火绵延,那火儿有了魂,一下长满浓雾,霸道地填补雾的湿冷与阴沉。
&esp;&esp;而后头挑着红缨枪,一袭褐衣的谢义山,眉眼带殷红,眼瞳染金亮。
&esp;&esp;好一个恣意儿郎。
&esp;&esp;谢义山背枪于身后,执枪的那只手,自手背生出一赤红龙首,龙身蜿蜒到了脖颈,龙尾在耳根旁点缀了褐衣。
&esp;&esp;斐守岁见此,心中之巨石缓缓降落。
&esp;&esp;松了口气,至少入幻境前,那扬言要在阎罗殿里给他美言的谢义山,还活着。
&esp;&esp;半妖?
&esp;&esp;斐守岁细看,看不出来。
&esp;&esp;但谢义山打眼瞧见了他们,那一对龙的眼眸微微弯曲,传音:“斐兄、陆兄不必担心,我好得很!”
&esp;&esp;斐守岁颔首,浓雾不减,还困着燕斋花。
&esp;&esp;谢义山打完招呼立马转头,换了一副凶恶面貌,怒对毒咒:“燕斋花,那年大雨让你侥幸逃了,这回今非昔比,我看你有没有本事金蝉脱壳!”
&esp;&esp;随着声音响彻,长枪一旋,乃是赤火撩拨了枪身。
&esp;&esp;谢义山脖颈处长起一层血红的龙鳞。
&esp;&esp;龙鳞夺目。
&esp;&esp;燕斋花悄无声息地用毒咒护住了自己,在里头嘴硬:“哼,要让老道士知晓你半人半妖,岂非气得胡子都要翘起。”
&esp;&esp;“你还有脸提师父!”
&esp;&esp;“是咯,我不光提他,还记得他慈悲面目,说是什么,什么‘天下苍生各有各的命,若能救便救吧’。这种糊涂话,也就你们修行之人不要脸皮地挂在嘴边。”
&esp;&esp;燕斋花瞥一眼后面垂头丧气的靛蓝,“要不是你师父作怪收留了我,哪还有那时的灭门惨案。”
&esp;&esp;“歪理。”陆观道在上开了口。
&esp;&esp;燕斋花嗤鼻:“石头妖,你与谢伯茶不分上下,都是外来的寄生虫,吸饱了人家的血,害得人家……”
&esp;&esp;话未了,大雾猛地飞旋起来,旋成厚重飓风。
&esp;&esp;燕斋花实打实吃了一口浓雾,怒骂:“你们就这般捂人口鼻,不让好人申冤?!”
&esp;&esp;“呸!”谢义山抬枪仰鼻,“这番话术说给你的信徒听去吧!”
&esp;&esp;“信徒?”
&esp;&esp;燕斋花站在毒咒里,虚幻浓密的字句围绕在她身边,她笑道,“我可没有追随之人,不过养了几条小狗。”
&esp;&esp;说罢,她伸出手掌,薛谭的脑袋就游到了上面。
&esp;&esp;“你看看,小狗而已。我养他的时候,他还不到我腰,现在长得人高马大,也算得上一桩幸事。”
&esp;&esp;“幸事?”
&esp;&esp;长枪枪头点火,谢义山咬牙,“要是没有你,他……”
&esp;&esp;“怎么,小娃娃你不会在可怜他吧,可怜薛谭,还是可怜北安春?你若可怜了他们,谁去救那死在路上的、被他们买走的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