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老妖怪沉默片刻,开口道:“江姑娘就没有怀疑过此地大姓薛家?”
&esp;&esp;“薛家?”江千念回,“我曾去过,但是薛老夫人不愿我一个江湖女流看望薛夫人,我是连薛家的门槛都没跨进去。且薛家夫人整日在屋内,她出个屋子,身侧也跟了好些个丫鬟。其中有一个婢子更是寸步不离,我就算能翻上屋檐也无法近身。”
&esp;&esp;斐守岁瞥一眼后院的木门,笑说:“那么就从阿珍姑娘入手。”
&esp;&esp;“阿珍?你要怎么做?”
&esp;&esp;江千念坐直身子,好奇道,“她都疯癫了,严刑拷打也没用。”
&esp;&esp;此时,谢义山忽然拍了下大腿,他一把握住江千念的手,眼里闪出光亮来。
&esp;&esp;“斐兄的一枕槐安!”
&esp;&esp;“一枕槐安?”另外两人异口同声。
&esp;&esp;“对啊,斐兄你用画笔入幻境,不妨去看看阿珍姑娘的梦。”
&esp;&esp;索性大早上来吃食的人不多,每桌都隔着相当远的距离。斐守岁为妖,谢义山与江千念为修行之人能听清其他客人的话,而相反其他的看客是不知这桌子在谋划什么。
&esp;&esp;斐守岁淡然:“我从未给我的术法起名,谢兄这个‘一枕槐安’倒是有趣。”
&esp;&esp;谢义山挠挠脑袋:“不是我取的,是我的师叔。”
&esp;&esp;“招魂幡?”
&esp;&esp;“是也,是也。”
&esp;&esp;谢家伯茶双目有神,他又乐呵呵地拍了下桌子:“要是斐兄愿意出手,我们说不定就有路可寻。”
&esp;&esp;斐守岁听此言,坐在凳子上朝江千念拱手。
&esp;&esp;“琉璃花之事我还没有补偿,要是能用幻术为江姑娘寻东西,也是我的用武之地,只不过江姑娘可要如实告诉我寻的是什么,不然我入了幻境也没用。”
&esp;&esp;斐守岁早已看出江千念与谢义山还有话未说尽。言下之意,老妖怪很想知道江幸对他的隐瞒,毕竟来此地一月有余,不可能只是在农田镇中瞎晃荡。
&esp;&esp;谢义山看了眼江千念,倒是替她开了口。
&esp;&esp;“斐兄,我们不如回房说?”说着,谢义山站起身做一请的动作。
&esp;&esp;“可。”
&esp;&esp;斐守岁笑了笑,拉起陆观道。
&esp;&esp;陆观道全程什么都没听明白,他仰头跟在斐守岁身旁小声问。
&esp;&esp;“出去玩?”
&esp;&esp;“不是,回房。”
&esp;&esp;斐守岁为哄陆观道,转身去店小二那儿拿了些糕点吃食,这才上了楼梯。
&esp;&esp;谢义山打头,其次是老妖怪与小孩。江千念走在最后面。
&esp;&esp;姑娘家手中紧紧握着那只装着琉璃花的袋子,眼神盯着黏在斐守岁身边的陆观道,好似在看一个异类,说不上的别样。
&esp;&esp;二楼,屋内。
&esp;&esp;陆观道被斐守岁又是劝,又是揉,这才乖乖的坐在榻边吃糕点。
&esp;&esp;三个大人则坐在桌边商议。
&esp;&esp;为此,谢义山还给屋子上了一层阵法。
&esp;&esp;谢家伯茶又倒上茶水与江千念。
&esp;&esp;姑娘家无心品茶,开口道:“斐兄我所寻是一位镇妖塔出逃的狐妖,花越青。”
&esp;&esp;谢义山在旁边附和点头。
&esp;&esp;“镇妖塔啊,之前我与谢兄在梧桐镇遇到的鸟妖也是镇妖塔的妖孽。”斐守岁故意提出此事,刺探谢伯茶的反应。
&esp;&esp;谁料谢义山愣了下,他全然不知乌鸦来由。
&esp;&esp;沉默片刻,伯茶恍然大悟:“怪不得!”
&esp;&esp;“嗯?”斐守岁。
&esp;&esp;“是我收鸟妖时,她说了一句话,本是搞不明白,现在斐兄一提,我倒是想通了。”
&esp;&esp;“她说了什么?”
&esp;&esp;“嘶……大致是‘他困我不知多少年岁,而我却比他自由’,想来这个‘它’指的是镇妖塔。”
&esp;&esp;斐守岁笑笑:“应是如此。”
&esp;&esp;“竟然是镇妖塔的妖,也难怪会被按着打。”谢义山突然啐了口。
&esp;&esp;江千念无心在意这些,她继续道:“狐妖花越青也是灭我家族的大妖。”
&esp;&esp;话说的很轻,好像花越青并不是江家的仇人,而江千念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名字,随口一提一样轻松。
&esp;&esp;“我找他,为的是寻找当年家父犯下的罪孽,”语气重了些,“现妖琉璃花与家父的宝剑都是妖骨所做,而琉璃花的骨是大妖自愿献上,宝剑却并非如此,所以我……我的目的其一是找到真相,其二则是报仇。”
&esp;&esp;报仇两字带着颤,江千念咬牙撇过脑袋,不再说什么。
&esp;&esp;斐守岁知其用意,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背负着这样的伤痕,哪能说释怀就释怀。就凭琉璃花碎掉时江幸的反应就能看出,她是很在乎琉璃花的。不过一场意外和一个好的教养将她拉回了礼貌里,让她连一开始的愤怒转换成了泪珠。
&esp;&esp;叹息道:“那江姑娘仅是在海棠镇走动,没有别的发现吗?”
&esp;&esp;江幸沉默片刻,她思索要不要说不出口,一旁谢义山接了句。
&esp;&esp;“你且说吧,就凭斐兄能救下我,也足以证明他是个好妖。”
&esp;&esp;“妖?”
&esp;&esp;“嗯……等等,”谢义山眨巴眼睛看向笑眯眯的斐守岁,“我没提起过这件事??”
&esp;&esp;斐守岁笑得像一只摇尾巴的狐狸,等着看谢家伯茶笑话一样,不说话。
&esp;&esp;江家姑娘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不过谢义山一惊一乍在旁边想要找补。
&esp;&esp;“不是。我,我,哎哟!江幸你别……”
&esp;&esp;“我看得清是非,”江千念抬眸,“就像方才斐兄知道现妖琉璃花的出处时也并没有对我刀剑相向,我又何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