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重庆，统帅部。
&esp;&esp;一大清早，常校长就在侍从室主任林蔚的陪同下，来到统帅部。
&esp;&esp;这个时候，除了代理五战区总司令长官的白崇悲已经离开重庆，其余的诸如陈实、何应佩、徐永盛等高级将领悉数在场。
&esp;&esp;看到常校长走进来，一干高级将领纷纷立正敬礼。
&esp;&esp;常校长摆摆手示意众人随意，然后走过来，站到了摸拟沙盘边。
&esp;&esp;刘声便立刻禀报道：“校长，截止现在为止，汉口、汉阳的核心城区仍在我军的控制之下，日军仍没有完成全面占领！”
&esp;&esp;常校长轻轻的颔首，眸子深处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激动之色。
&esp;&esp;武汉卫戍区的部队，在如此困难的局面之下，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他更希望武汉卫戍区能继续坚持下去！
&esp;&esp;这时，一个参谋进来报告：“厅长，时间到了！”
&esp;&esp;刘声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说道：“打开收音机！”
&esp;&esp;温应星便应声上前，打开摆在墙角立柜上的收音机。
&esp;&esp;作战大厅里便立刻响起低沉、悲凉的歌声，说句心里话。
&esp;&esp;只不过，演唱者却是换了人，唱的明显没有昨天的到位，无论歌喉、还是音准，都跟昨天的合唱团不在一个水准！
&esp;&esp;常校长正一头雾水时，歌声忽然停了。
&esp;&esp;紧接着，肖冰略显沙哑的声音便响起：“武汉卫戍区的将士们，还有全中国的听众朋友们，想必你们已经听出来，刚才演唱‘说句心里话’的并不是昨天那支合唱队，是的，刚才的演唱者是我特意从367旅请来的十八名老兵！”
&esp;&esp;“歌曲写的再好也终究只是歌曲，我们更愿意倾听的，还是老兵们的心声！”
&esp;&esp;“所以呢，我特意从367旅请来了十八名老兵，让他们跟我们说说心里话！”
&esp;&esp;“杨连长、余连长，还有向连长，跟兄弟部队的战友，还有收音机、广播前的听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esp;&esp;片刻的停顿之后，一个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esp;&esp;“大家好，我叫杨劲秋，国民革命军第367旅1团1营2连连长。”
&esp;&esp;“大家伙，我叫余立恒，国民革命军第367旅2团5营1连连长。”
&esp;&esp;“大家好，我叫向冠英，国民革命军第367旅2团5营3连连长。”
&esp;&esp;……
&esp;&esp;“大家好，我叫陈禹门，国民革命军第367旅1团1营1连战士。”
&esp;&esp;招呼打完，肖冰的声音再次响起，对杨劲秋说：“杨连长，你先说几句吧。”
&esp;&esp;肖冰说完，收音机里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那个杨劲秋竟是迟迟没有说话。
&esp;&esp;一种压抑的气氛，便开始在统帅部的作战室里弥漫开来，常校长也是感觉到心头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大石头。
&esp;&esp;好半晌后，肖冰才说道：“杨连长，不要有顾忌，随便说什么话都可以。”
&esp;&esp;“好吧。”杨劲秋轻轻的叹息一声，喟然道，“那，我就在这里给家里的老母亲说几句话吧，这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更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这几句话就当是给我老母亲的遗言吧。”
&esp;&esp;紧接着，收音机里便响起一声“娘”！
&esp;&esp;一声娘，整个作战大厅顿时间变得死一般寂静！
&esp;&esp;常校长的神情也是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肃穆！
&esp;&esp;……
&esp;&esp;在江西，贵溪县一个叫茶树坪的小山村。
&esp;&esp;两名军官在当地县公所的工作人员的陪同之下，敲开了村头一座小院的院门。
&esp;&esp;院子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正在纺布，看到院门被推开，老妪便转过头来，用浑浊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走进来的几个陌生人。
&esp;&esp;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老妪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做声。
&esp;&esp;两名军官走到老妪面前蹲下身来，其中一个更拿出收音机。
&esp;&esp;时间掐得很准，收音机刚打开，里边正好响起杨劲秋的那一声“娘”！
&esp;&esp;听到这一声娘，老妪的眼泪便立刻流下来，因为她已经从声音分辨出，这是她日日夜夜思念不已的小儿子！
&esp;&esp;两年前去南京报告中央军校后，就再没见过他！
&esp;&esp;收音机里，杨劲秋在叫了一声娘后，声音便变得有些哽咽。
&esp;&esp;杨劲秋哽咽道：“娘，两年多没见了，你老人家的身体可好？”
&esp;&esp;“娘，儿子现在已经是连长了，在武汉打鬼子，鬼子的进攻很凌厉，部队消耗很大，很快儿子就又要重新上战场，跟鬼子拼命。”
&esp;&esp;“这一次上去，只怕是很难再活着下来了。”
&esp;&esp;“娘，儿不孝，这辈子只怕是不能在你老人家膝前尽孝了。”
&esp;&esp;“但是好在，家里还有大哥在，你老人家百年之后，还有大哥替你养老送终！”
&esp;&esp;“大哥，哥！娘就拜托给你了，逢年过节，不要忘了替我向娘多叩几个响头，也算是我对她的一点孝心。”
&esp;&esp;“我死之后，应该会有抚恤金。”
&esp;&esp;“不会太多，也就十块吧。”
&esp;&esp;“拿着这钱，去县城福寿楼给娘买些糕点吃。”
&esp;&esp;“她老人家苦了一辈子，连糕点都还没尝过。”
&esp;&esp;“如果，如果鬼子打进了贵溪，就拿剩下的钱做路费，赶紧带着娘往西南去，现在也只有西南还算安全。”
&esp;&esp;杨劲秋这话，完全就是在交待后事了。
&esp;&esp;听到这，老妪便再也忍不住，失声恸哭起来。
&esp;&esp;远道而来的两名军官及贵溪的陪同人员也是心中恻然。
&esp;&esp;十月怀胎，含辛茹苦一手带大的儿子，此刻却在收音机里向她交待后事，这种事，天底下哪个母亲受得了？
&esp;&esp;这个时候，一个军官问道：“杨连长的兄长呢？在家吗？”
&esp;&esp;听到这话，老妪便发悲伤的恸哭起来，竟是哭到不能成声。
&esp;&esp;一边贵溪县公所的工作人员黯然说道：“哪儿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