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说完,温晚思索了半响,才道:“昨儿算巧合,皇上临时兴起,要在梅园用午膳,而嘉嫔若是知道我们未走,是不会让慎常在去的,不过是她不知,所以才撞上了,我也不能视而不见。”
“所以,她约莫不是故意冲我来的。”
“这几日,慎常在若还要来谢恩,你一概挡了。”
“是!奴婢明白。”
“至于迁宫——”
“眼下就要过年了,皇后娘娘忙的很,就是给慎常在迁宫,也得明年开春了,说不得还要择吉日。”
宫中之事,向来繁琐。
何嬷嬷想了想,低声道:“那,若有变故,也就这几日了?”
温晚点头:“变故不难猜,难猜的是冲着谁?”
“等了这么久,总算要露出点东西了。”
何嬷嬷道:“奴婢也是十分好奇,慎常在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究竟所谋为何?”
温晚这边早就察觉慎常在是故意激怒嘉嫔,让嘉嫔磋磨自己,又对外传的好似她受了多大的罪似的。
若说她是为了离开承乾宫,她完全可以想法子闹大,嘉嫔那点心机,根本压不住她。
可她没有。
坚持留在承乾宫,一日一日的熬着。
嘉嫔被罚,连着三日,都未能去请安。
倒是让请安少了许多乐子。
慎常在却是如常来请安,还寻了机会,谢过温晚那日的相助。
温晚只回了一句举手之劳,并未同她牵扯,慎常在似乎也心知肚明,谢过后,就避开了,并不因此黏上去。
温晚从她的态度里推敲出,她目的不在自己。
“还是没动静么?”温晚放下笔,将刚写的剧本丢进了水里,墨色晕染,很快变得模糊起来。
她写的太多了,可物以稀为贵。
所以她都当成了练字,写完了就溶于水,何嬷嬷都习惯了,替她收拾掉那青花大笔洗,一边道:“一直留意,还没有动静。”
“娘娘可是有什么猜测?”
温晚端茶饮了一口,难得犹豫:“嘉嫔,皇上一时半会,不会让她掉下去。”
在外头,嘉嫔瞧着是受宠的,弘历偶尔会去不说,赏赐也是常有的,最显眼的是,无论嘉嫔同哪个起了冲突,弘历都偏向她,惹的低位的那些,个个对她是又恨又厌。
可内里,温晚能看出弘历是真的瞧不上她,估摸着,就是觉得她颜色尚可,又顶着一张清冷的脸色极尽讨好,在弘历心情好的时候,能满足他的大男子心理?
还有一样,弘历透过那么一点意思,嘉嫔,是他放在明面上,让后宫之人有所发泄的,这样后宫的心思就被引导了,也就省了许多的折腾。
对此,皇后恐怕也是知情的,所以对嘉嫔都不加理会,也不加苛责。
“慎常在,是个聪明的,她观察了这么久,未必猜不到一星半点。”
其实也不能说猜不透的都是傻的,毕竟信息不对等,温晚也从不觉得自己是聪慧万分,她不过是知道的多,脑洞开的也大,习惯性从上帝视角分析问题,从不置身其中。
但慎常在,在温晚眼里,是真的有几分聪明的。
也因为温晚十分看得起她,才多加留意,抓到了她故意激怒嘉嫔的蛛丝马迹。
“她难道是猜出来了,知道掰倒嘉嫔不易,所以才谋划至此,只为一举把嘉嫔拽下来么?”
“那,有什么意思?”
“嘉嫔又不是真的受宠,她下不下来,有什么要紧?慎常在要迁宫,并不难,惹不起躲得起,何苦自虐熬到现在?”
慎常在不谋划一个大的,温晚是不信的。
“娘娘,您先不必忧虑,再怎么样,也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何嬷嬷宽慰道。
“且戴佳氏,再怎么谋划,她自己是得不了宠的,一个自己得不了宠的人,纵是谋划再多,也成不了大器,只能依附旁人——”何嬷嬷停住了。
同温晚对视。
“娘娘,她是想择人…”
“投名状是嘉嫔么?”
“嘉嫔倒了,谁还有可能成为宠妃…皇上定会再扶一个…”温晚蹙眉。
“皇上对剩下的小主,都是淡淡的…”何嬷嬷也在冥思苦想。
“纯嫔?”她试探道。
温晚微微摇头,“纯嫔有宠,皇上不曾冷落过,还让她养大阿哥,这样的信重,他是不舍得让她当那个靶子的…”
不然大阿哥三阿哥都危矣。
“那还有哪位,能有这么大的心思呢?让慎常在为她所用,恐怕是有大志向的。”
“金氏如何了?”温晚突然想起了这人。
“金答应?”
“奴婢上个月还让人留意过一回,脸还是未养好,她没有及时得那好药,已经留下疤痕了,就是现在有好药用着,也不可能好了。”
脸毁了,就无任何争宠之望了。
何嬷嬷也是谨慎,金氏落到那个下场,全然拜温晚所赐,这样的人,可不能让她翻身,所以时常留意不说,她还让许多,想法子,让人“关照”金氏…
“珂里叶特格格?”何嬷嬷迟疑道。
“她?”
“除非我们都看走眼了。”
“嬷嬷,我们为什么都往低位去想呢?”
何嬷嬷恍然,“娘娘,是说,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