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陆鸣让司机下车了,他坐上驾驶位,将车开往城郊。
车开得很快,几乎卡在超速边缘。
大黄狗很敏锐地听到了动静,远远地就吠叫起来,等陆鸣停车走近一点,它认出人来改摇起了尾巴。
“谁啊?”外婆从院子一侧走出来,见到是陆鸣,热情招呼,“小陆啊,你怎么来了?”
“外婆好,”陆鸣问,“池还在吗?”
“没有啊,这孩子前几天还打电话说要考试,最近不过来了,”外婆有些奇怪,“你怎么自己来了?”
“刚好去隔壁市有点事情,经过您这就顺便过来看看,”陆鸣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给您带的东西。”
东西是陆鸣在来的路上买的,如果跑空,他不希望老人家因为池还的事情而担忧。
“人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外婆佯怒。
陆鸣和外婆聊了一会,等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点提出离开。
“刚好准备去做饭,吃了饭再走吧。”外婆热情招呼道。
“不了外婆,我有点事情要处理,该走了。”陆鸣礼貌拒绝,
“小陆。”外婆叫住了他。
“小池这孩子挺好的,就是有什么事情,喜欢掖着不说。”
-
离开院子,陆鸣再次拨通池还的电话,回答他的依然是忙音。
池还会去哪里呢?
一个个地点从脑海中滑过,又被否定。
陆鸣望着前方空旷的道路,扶着方向盘的双手紧握,手背青筋凸显。
突然间,陆鸣想起了什么,车身停顿一下。
片刻后,他踩下油门。
他回了滨湖,发动了地库那辆几个月都没挪动过的机车。
天几乎完全黑下来了,灯光的映射下,半空浓重的云层翻涌,刚驶入老东街,细碎的雨就落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对这里的印象都是晴天,还是因为离开y城一周,明明是来过好几次的地方,陆鸣却这里觉得每一个招牌和场景都有些陌生,直到看见拐角音像店熟悉的褪色招牌。
机车停在店门口时,任舟刚好从店里出来,看到陆鸣摘下头盔,顿了一下:“陆哥?”
陆鸣:“池还来过吗?”
“没有啊。”任舟一脸懵逼。
“我能上楼看看吗?”陆鸣问。
“这……我虽然有钥匙,但楼上池哥租着呢,”任舟挠了挠头,“你有事吗?”
“我联系不上他。”陆鸣的脸色在黑夜中发沉。
任舟想了想,说:“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无人接听。
陆鸣看着他没说话,但神色认真。任舟犹豫了一下,回身去柜台拿钥匙:“我陪你上去看一眼。”
任舟先是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才掏钥匙,边开门边说:“他上次来还是那天吃饭的时候,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店里,池哥来了我不可能看不……”
任舟的声音在看见玄关地上扔着的头盔时戛然而止,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池还的。
陆鸣也看到了。
任舟看了他一眼,说:“我先下楼,有什么事叫我。”
门被关上,陆鸣弯腰捡起头盔放到桌上。
从进门到现在,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但陆鸣的直觉告诉他,池还在这。
房间里很黑,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的路灯,卧室的木门开着一条缝。陆鸣记得上次离开前,池还关上了所有门。
“池还?”陆鸣叫了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外面淅沥的雨声,雨不知不觉密了起来,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推开了卧室门。
房间很小,但和客厅一样空荡,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
池还就这样背靠着床坐在地上。
陆鸣站了一会才说话,声音是难掩的艰涩。
“小池。”
窗外雨越下越大,在老旧的浅绿色玻璃窗上甚至来不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就汇集在一起,模糊了昏黄的路灯。
池还缓慢地抬起头看向黑暗中的人,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陆鸣的脸,他就这样一直看着陆鸣,却没有对他的到来做出反应。
“池还。”陆鸣走过门框进了房间,半跪在池还身前,面对面叫他的名字。
池还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瞳孔张大,直起背离开床沿。
“陆鸣?”池还的声音干哑,大概是因为很久没说话。
“是我。”
“你怎么在这?”
“你还好吗?”
两个人的声音撞在一起,池还愣了一下。
“关你什么事?”片刻后,他说。
“因为你觉得不关我的事,所以不接电话?”陆鸣侧头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手机。
池还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手机屏幕恰好在这时亮了起来。电量正常,只是听电话的人不想接。
“你……”
“小池,”池还的话没说完,被陆鸣打断,“我很担心你。”
楼下电动车冒雨驶过,车灯短暂晃过窗户,纳入陆鸣眼底,照亮他的神色认真。
池还搭在膝盖上的手蜷起,车轮和雨水产生的声音远去,房间再次黑暗,但他仍旧匆忙地移开视线。
“能不能别靠近我”他叹了口气。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