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说生计,也只能算我的生计。”
“操。”池还骂了一句,“他这么多房?”
二毛有些呆愣:“你不知道?”
“我以为他只有这一栋楼,”池还的脸色有些沉,“所以一楼门面白给他用着。”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二毛挠头转移话题:“走走走,进屋了。”
音像店沿街两间房是店面,后面是厨房之类的其他房间,有一个小楼梯上二楼,估计是居室,除此以外,小楼后方还有一个外挂楼梯。
“二毛,进来帮忙。”任舟在里面喊了一句。
“来了。”
“我想去二楼一趟,你也上去吧。”池还望向陆鸣。陆鸣和其他三个人都不熟,在下面待着可能会不自在。
“好。”
林叙之朝厨房里面看了一眼,说:“应该还要一会,你们可以先去楼上,到时候叫你们,一起吃或者拿上去吃都行。”
池还弯腰在门口柜台后面掏出一大串钥匙,带着陆鸣去了外面的楼梯。由于露天的缘故,铁栏杆已经锈蚀得厉害,手一碰就会沾上颜色。
“里面楼梯通的是间小休息室,任舟有时候在那睡午觉,平时他住隔壁修车铺三楼。”池还一把把地翻找手里的钥匙,终于在里面挑出一把插进了锁眼里。
“你一直租着这里?”陆鸣问。
“最开始是长租,现在是把这栋楼买下来了。这栋房子也是任舟的,当时以为他没有收入,一楼门面我也用不上,让他继续待着了。”
门是扇老式铁门,里面还有扇木门,打开时老化的转轴发出“吱呀”的细响。
两室两厅,房子里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有些空荡荡,家具明显不太全,有些看得出来是新添的。地板还是旧式的花砖地,但收拾得很干净。
“当时搬得急,东西都没带走,后来等我找到机会回来的时候,有一部分已经被清理掉了,所以不全,补了些必要的,其他的基本保留当年原样。”池还往里走几步,推开客厅沿街的窗户。
他的手指擦过窗棂,指尖不出意外地有灰尘:“有段时间没来,落了点灰。”
“你经常过来?”陆鸣问。
“不算经常,只是想起来时会过来。”池还背靠窗台转过身环视一眼屋内,说,“有点简陋。”
“不,很温馨。”陆鸣说。
客厅的墙面上贴了半墙池还的奖状,家具上大都盖了布艺装饰,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曾用心经营过。
“陆教授。”
五点半,正是日光柔和的时候,暖黄的光越过对面的屋顶斜斜照过来,描摹过池还的发丝,空气中有细碎的尘埃浮动。
“怎么了?”陆鸣问。
“你……腺体还疼吗?”
陆鸣低笑一声:“真不疼。”
“我能看一眼吗?”
陆鸣微微侧头,让池还能看见他的后颈。林叙之清理过,现在皮肤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针眼,血迹凝固成一个点。
陆鸣转头看他:“真没骗你,我和你相反,从小就不怕疼。”
池还顿了一下,想起之前,陆鸣问他伤疤疼不疼时,他回答的是小时候怕疼。
“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池还抬眸看向陆鸣。
为什么要替他保守秘密,为什么要帮他临时标记,为什么要提取信息素,为什么……明明这些他都可以不用做。
明明……他并不值得。
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把陆鸣问住了。
陆鸣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动机,却发现自己仿佛是出于本能做出的这些决定。这并不像他自我认知中会做的事,但他的的确确是这样做了。
最开始是出于好奇,到后来对池还产生兴趣,再到发现两人的共通之处而产生的惺惺相惜,直到现在,一种他也分辨不明的情感。
这份情感在他刻意的放任下还在生长,但始终没有破土而出的契机,好让人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陆鸣停顿片刻,这样回答:“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
作为朋友,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了基础的合理性。
池还看着他,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
过了一会,他说:“上次你问我,背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我骗了你。”
陆鸣转头看他。
池还眼睫低垂,让人看不清情绪。
他说:“这个疤,是何云裳用烟烫的,并不是我不小心撞上去。”
这个答案让陆鸣有些出乎意料,他脱口而出:“为什么?”
池还呼出一口气,双手反撑在窗台上,眼神虚需地望着天花板。
“那天我放学回家,刚好撞见他们吵完架,我爸摔门离开。”
当时池还怀里抱了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池昌明离开时低骂了一句。
进到别墅后,他看见何云裳坐在地上沉默地抽着烟,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她看到对池还招手,笑着说:“池还,过来。”
何云裳松开池还的手,小猫一跃而下,从没关紧的别墅大门缝中跑走了。
池还惊呼了一声,却被她打断:“池还,转过去。”
她掀开池还的衣摆,在零星的淤青痕迹中,找了脊椎旁一处不明显的地方,把手里的烟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