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太后秽乱宫廷呢?”卡塔利亚继续问道:“若是太后有了孩子……”
“那也不是先帝的。”太长秋用“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的眼神看着卡塔利亚,就差直言对方的问题蠢得他都不想回答:“压根不必皇帝出手,宗室便会囚了太后。”
然后又讲了先秦时的宣太后与义渠王的故事,以及堪称脑残天花板的赵姬与嫪毐。
“即使是与宗室生下具有皇室血统的孩子,也不可能继承皇位。”大长秋斩钉截铁道:“《汉律》规定奸生子是没继承权的。莫说是民间,就是高祖的外室子(刘肥与刘长)也是由高后抚养才被合法化,最后以高后养子的身份封王得爵。太后与宗室所出的孩子怎么合法?先帝都躺坟墓里,自然不算大宗之子。而其生父的正妻也不可能抚养太后的奸生子,所以这猜测是不成立的。”况且皇帝也不会让阿母蹬鼻子上脸到这个地步。
“再者,太后与太皇太后都享天下之养了,何必冒着得罪儿子,得罪宗室的风险去生奸生子?”又不是活得太爽嫌命长,和宣太后,高后一样在宫里养些小白脸不比赵姬式的折腾舒坦?
“……所以你们的太后还能……”安德烈亚斯声音艰涩道:“养外夫?”
“这得看皇帝与太皇太后是否允许。”心大的如高祖在未发家时就把吕雉托付给审食其,而不心大的如秦始皇……好像在掌权前也没啥办法,甚至连华阳太后都管不了赵姬,更别提咸阳宫里的其他人。
太皇太后比起找人更爱追求黄老之学,而薄太后与曾任椒房大长秋的宦官首领早就过了主仆的界限,处于一种柏拉图式的老伴状态。
刘瑞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也自不会拿太后的私事到处乱说。
“不仅是太后,大汉的公主和翁主也挺爱养……漂亮男孩。”大长秋犹嫌不够地继续挑战安德烈亚斯的三观:“馆陶大长公主和寡居的昌平大长公主自不必说,就连陛下最喜欢的妹妹信乡长公主与远在闽中的乌伤翁主也是有些……亲密伴侣。”
“……她们的丈夫挺能忍啊!”
“忍?堂邑侯在先帝和文帝时靠馆陶大长公主的关系吃了多少好处?公主养个情夫又算得了甚?那么委屈就别娶公主啊!想接盘的多的是。两个儿子封彻侯咋不见他委屈一分?”无论是馆陶大长公主还是信乡长公主,亦或是已去了南越的昌平大长公主都特别大方,所以吃到公主好处的宫婢都十分偏心见面撒币的公主翁主:“也就是信乡长公主不想成婚,否则求娶信乡长公主的能从长安排到大月氏。”
作者有话说:
查资料时发现刘肥和刘长的生母生前都没有任何封号,也就是在死后被意思了下。史记里关于她们的记载也是高祖的外妇或赵王之妾,足以见得二者是因高祖子和高后的养子而显贵,在玩嫡庶神教的概念上还是大汉强,直接让嫡子抢跑十步。
众所周知,汉唐的公主是很吃香的,而大汉的公主比大唐更吃香——因为大唐的驸马爷出仕受限,而大汉的驸马爷不受此例,甚至因为皇帝或太后太宠女儿或妹妹而破例给外孙外甥全部封侯,如馆陶的两个儿子。
另外,给公主当情夫也是很吃香的,比较知名的有董偃,不知名的有鄂邑长公主(汉武帝的庶长女)的情夫丁义靠着公主的势力封侯。
关于未婚生子的在古代也得看亲爹亲妈给不给力,有没有良心。给力的如高祖让高后帮忙办孩子的身份证(但还是没给孩子他妈名分),不给力的就是卫青的渣爹,逼得后者一心向卫。
【赛里斯人和埃及人般别扭又奇怪。】
卡塔利亚在回去后的记录里如此写道:【你说他们不把女人当人吧!人家的女人上限却比罗马的执政官夫人要高,也有独立的财产所有权(嫁妆与彩礼),甚至在满足某些苛刻条件的情况下还能成为一家之主,继承家族的世袭爵位(虽然要多降一点)。】
她的笔尖微微一顿,脸上也随即浮现出古怪之色:【但你要说他们有多爱女吧!那也不尽然。赛里斯之所以被摆到中间,就是因为相较于埃及和罗马,它都差了那么口气。既有埃及的多妻……】
想想埃及的大王后和赛里斯的皇后对妃妾的降维打击,卡塔利亚便划去原有的“多妻”结论,改为符合两国现状的“一夫一妻多妾制”。
【但无论是赛里斯的皇后还是埃及的大王后,本质都是皇帝之下的小皇帝、法老之下的小法老。她们是父权制与夫权制的次级受益者。】
【当皇后对上父权制的绝对顶端——大权在握的皇帝时,她就是女人,属于会被对方选择的从属角色。但是当她摇身一变,成了可以压制皇帝的皇太后,或是对没有权势的贵族男性、平民男性形成优势的皇族女性时,她就成了舒适区里的皇帝,有可以选择诸多伴侣的绝对权力。】
卡塔利亚眉头一松,似乎已经理解了什么,但又有些不确定:【所以女人有三种定义:一种是生理上的女人,一种是家庭里的女人,一种是制度下的女人。当你属于三种定义下的绝对男人时,你会过得很幸福;当你属于三种定义下的二男一女时,你会过得比较幸福。】
写到这儿的卡塔利亚想起自己无比颠簸的前半生,以及那个教她识字的汉人女史,还有快被扫进尘埃的阉人宫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