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等于单露出尴尬的表情,他便替他回答道:“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就算你把右贤王的当户一并扔那儿也无人敢定他的罪。”
军臣盯着儿子的眼睛,不知该“庆幸”对方终于用脑子解决问题,还是该“哀叹”这个儿子到了成家的年纪也只会出此得拙计:“有没有目击者并不重要,甚至有没有发生这事儿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贵人会议里有多少人支持我们除掉那厮儿。”军臣走下铺满兽皮的王座,犹豫后还是拍拍于单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乔氏是个墙头草,须卜氏对我们的不满也非一日之事。剩下的兰氏和呼衍氏里,也只有呼衍氏愿意鼎力支持。”
军臣的语气微微一顿,很不情愿地提到他最不想提及的事“白羊娄烦一灭,右贤王便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我最怕的就是没了‘束缚’的右贤王对乌孙开刀,把猎骄靡从王座上拉下去。”
老皇帝+壮太子的组合在东西方的每个朝代都是能让百官感到头皮发麻的存在。
更发麻的是什么?
是老皇帝+壮王子+幼皇孙的组合……而且那皇孙还是皇帝指定的继承人。
朱八八:你直接报劳资的名字吧!
猎骄靡:不,这是在说我。
“猎骄靡的其他儿子可不太喜欢匈奴介入乌孙的事。”
更麻烦的是,那群已经翅膀硬了的小羊羔自并不介意和大月氏强行和解。
“果然不是自己人上位就是会有诸多麻烦。”军臣骂道:“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和你的弟弟好好相处。”
“不然一群姓呼衍的围着你转,估计不必二十年的功夫,匈奴就得改名换姓。”
于单在来之前就已经想通弟弟不是他当单于的最大阻碍……叔叔和叔祖才是。
可是看见张狂无比的罗姑比,于单这个脑子不好居然难得灵光一现:“要是他在二十年后变得和罗姑比一样又当如何?”
“你要是在二十年后还没有个十七八岁的儿子,我会怀疑你的裤裆被山羊顶烂了。”军臣带着愚蠢的儿子去了母阏氏的帐篷。
伊稚斜一跑,参与谋杀“乌桓阏氏”的罪魁祸首就只剩下这个女人。
“看来你最喜欢的小儿子把你抛弃了。”军臣小时还曾感受过母亲的爱,但是在他成为匈奴的左贤王并干掉那个意图“摄政”的且渠后,母阏氏在军臣心里就成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女人……而且还是恋爱脑上头的那种。
“唯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右贤王的表现真不像是伊稚斜的‘大大’。”
“我要是能背着你大大跟罗姑比有成年儿子,也不会在这里与你费劲口舌。”母阏氏十分不屑道:“一个贡品……也好意思拿来问责。”
母阏氏的话里透露出的傲慢令人不寒而栗,但却是拿乌桓阏氏之死大做文章的军臣等人的真实想法。
一个被族人送出的贡品死了就死了,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可是想打压政敌就必须有合适的借口。
罗姑比把乌桓阏氏带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看军臣一家狗咬狗。结果也不出所料。伊稚斜与中行被颛渠阏氏母子逮了个正着,而了解“内幕”的乌桓阏氏也没能躲过幕后黑手,在母阏氏的帐里被母阏氏的鲜卑奴隶亲手毒死。
看够笑话的罗姑比也懒得去管小妾的后事,而是趁所有人的目光被伊稚斜和中行说吸引走时派人劫杀意图逃跑的军须靡。
这一招让焦头烂额的军臣在与罗姑比的谈判中节节后退。
事已至此,他只有从母阏氏那儿尽量收回自己的损失……
“您总说我不是个好儿子,可大难临头时也没见着您的爱子有所表现,反倒是我——您不喜欢的儿子还在为您着想。”军臣说得情真意切,但母阏氏那儿却冷笑连连:“他不跑,难道等你先下手为强?”
“……”虽然知道这话没错,但军臣心里依旧感到很不舒服:“可见你的小儿子是多么没用,连与兄长一较高下的勇气都没有。”
母阏氏的眉头一直拧着,连带着把眼角拉出层层褶皱。
“不出意外的话,那小子会给于单的部落找点麻烦,但也不是特别大的麻烦。”
“你怎知道伊稚斜不能吞下于单的地盘?”母阏氏对小儿子的做法略有不满,但也不想大儿子变得如此张狂:“你这单于当的好啊!短短几年就让左部穷得要卖牧民为奴。”
“是啊!匈奴左部的其他人都那么穷,唯独我的好弟弟还有钱收买龙城的胡巫,收买我的近身阉狗。”
军臣故意开玩笑道:“若不是您和须卜氏在支援他,就是他已得到一座可移动的金山。”
母阏氏能听懂军臣的言下之意。
伊稚斜的内应是谁?
中行说。
而中行说是谁?
大汉送给刘氏翁主的陪嫁。
“多有意思啊!”军臣在母阏氏的心口上继续插刀:“于屠日禅没成叛徒,反倒是伊稚斜把匈奴卖了。”
“……”
“我不想在贵人会议上聊我弟弟可能通汉事,也不想聊您和须卜氏的立场问题。”
“你能聊吗?”母阏氏在短暂的头脑风暴后嗤笑道:“白羊部和娄烦部被汉家的小羊羔子一举灭了,匈奴王庭的马前卒里卢侯部与若侯部是没有王号的墙头草,休屠王虽然不是匈奴的四大贵种,但是老上放任他在祁连山下疯狂吸收北羌七族,终是长成单于都怕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