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你所言,那周丘就是个品行不好的亡命之徒,而且在吴国素不得孤看重。”
“可偏偏此人在交友上却有几分本事。若是留其在吴国,日后必成孤的心腹大患,倒不如借机用一符节打发了他。”
“若是他真的召集有志之士刺杀刘瑞,那么事成之后必来邀功,孤也能得一力士。”
“如若不成,也只是打发走一无用小人,算不得大事。”刘濞说罢还敲了敲刘驹的脑门,苦口婆心道:“你这逆子可比周丘要惹人操心。”
“田禄伯与桓将军虽莽,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帅才,日后还要辅佐你在关中成就大业。”
“私下里找个时间向二位将军赔罪吧!”
“大战之时,还要依仗人家冲锋陷阵呢!可别耍些太子的脾气。”
“诺。”
齐系的内讧与刘濞父子的过度自信让关中的军队在平乱时产生一种错觉:这到底是叛乱啊!还是在过家家。
历史已经证明了外行指导内行会轻易玩脱,即便没有网庙十哲之一的杨广现身说法,但赵括以及长平之战的惨痛经历足以说明一切。而内讧一事,最出名的莫过于带不动队友的苏秦。
只能说历史很迷。
武安君白起在最好的年纪碰上了最菜鸡的赵括。
而周亚夫在最想建功的年纪碰上了垂垂老矣又过于自满的刘濞。
所以说,人啊!有时不仅败于实力,更是得认命。
“家上……吴国的探子来报,说是有人在下邳招兵买马,试图对家上实施刺杀。”
“下邳?那就是东海郡那儿?”可不巧嘛!东海郡左临大海,右挨彭城郡,上面还有个属于齐地的琅琊郡在燃起烈火。
刘瑞得知这一消息后愣了半天,然后挠了脸颊,面色古怪道:“你确定这个叫周丘的脑子没问题?”
不是他故意贬低对手,而是此人在东海郡招兵买马……他是当郅都是死的吗?要知道在关中的援军抵达后,楚地的三十万大军里有二十五万随郅都走东海郡突袭齐系里极不安分的胶西王和胶东王。余下的等周亚夫的大军抵达后切入吴国,让刘濞体验下什么叫菊花残。
如今冒出个在东海郡招兵买马的周丘倒是把刘瑞给整不会了。
他一方面觉得刘濞就算拉,但也不会蠢到如此地补。
可另一方面,他又相信这是刘濞干得出的事。毕竟史上的七国之乱所带来的影响更糟,来势也更加凶猛。可是从发表檄文到平息战乱也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啊!
别说是齐国凑出的六七十万大军,你就算往全国放生十万头猪也没这么快就抓完的。
也正因为七国之乱搞起的声势太大,落败的速度更为惊人,所以在平息叛乱后,所有藩王都安静如鸡,甚至有几个因为关中来人而被吓到自行了断的。
“嘶……你说这人……会不会是吴王给孤设的圈套?”刘瑞不相信自己大马金刀地坐在这儿还能碰上活腻的人。
难道是他手段太轻,镇不住那些骑墙派的豪族富商?
想想此地楚风甚浓,并且不乏争强好胜之辈,所以刘瑞在脑补过多后抱着宁可错杀三千,不愿放过一个的念头找来思贤苑出身的禁军,然后由宁成这个大杀器带队突袭了几大家族的老宅,结果真在柴房地窖里搜出了粗制滥造的铠甲兵器。
宁成:“……”
劝说成功的家仆:“……”
“各位,请吧!”几个在乡间为非作歹的家仆哪里干得过从云中郡退下的老兵。不过是三两下的功夫就被对方缴了武器绑成串串,然后就是张汤的属官们上前,轻车熟路地抄完家后找到几张写了一半的细绢。
“家上,臣等确实在彭城刘氏与崇氏家里搜到叛乱之物。”张汤拿到足以定罪的东西后不敢怠慢,立刻找上刘瑞呈道:“这是臣等搜到的证物,还请家上观之。”
刘瑞将细绢摊在面前,只见那平平无奇的一百来字里居然三四处的墨迹深浅不一,显然是主君在反复犹豫后的产物,而且还在第一句就爆大雷。
“鄙贺吴王之大义而忧万民之艰辛……”刘瑞的声音平静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所以这大义的吴王背后是不怎么讨喜的孤咯!“
看完全文的刘瑞平静地叠好细绢,缓缓道:“查出多少东西?“
“自制的盔甲五十副,弓弩两副……“
“五十副盔甲是看不起谁呢!”刘瑞突然打断张汤的话,挑挑眉毛道:“他在哪儿制造武器?”
“木匠铺子和制盐场后。“张汤答道:“他们借着锯木的噪音和制盐的消耗掩盖私制作铠甲的事实。”
“是吗?那么他还挺胆大的。”想想这些大厂里极易发生的火灾问题,兴许刘瑞不出手,现实也能让其明白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况且这盔甲的质量……
刘瑞瞧着属下端上的“大龟壳”,愣是没法将这玩意与他所熟悉的盔甲画上等号:“他们就拿这玩意刺杀孤?”
不知为何,刘瑞觉得自己被侮辱到了。
见过兵马俑或是看过考古区up主复原的人都知道秦汉流行札甲,也就是在皮甲上串上小铁片,然后借着甲片的受创来吸收打击能量,所以越高级的盔甲铁片越小,也更密集。
而张汤他们带来的盔甲里有不少都是一整块的铁做成个大肚兜,一眼望去还真像个龟壳,就是不知穿起来膈不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