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挑着藩王作乱后举行科举……
一是为了中央集权。
二是为了选出安定藩国的人才。
三是为了转移黔首的注意力。
四是为了施恩于叛乱地的中下层人民。
五是为了强迁各国的富豪。
六是为了促进国内的人口流动,从而带动经济发展。
当然,这些都是第二次科举的附属品,最重要的是……
需要有新的制度来遏制军功制的发展。
不然招大汉的发展速度,走上先秦的毁灭速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没有仗打=上升通道减少=阶级进一步固化=需求得不到满足的各个阶级会从别的地方补偿损失,从而影响皇权的稳定。
只是……
他也想保证科举的公平公正,但是依照目前的学派声势,儒家的独大是指日可待。若是公羊派的也就罢了,要是让谷梁派的上来,然后碰上个脑子有坑的天子……
嘶……
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美到刘瑞至今想不通一个把匈奴打残的国家为何会在国力鼎盛时派昭君和亲并附上一堆技术人员,然后还在呼韩邪单于去世后让昭君从胡礼。
这……
平日里把三纲五常喊得震天响,结果到和亲的汉家女子这儿就两眼一闭,装作一切都很合理了是吧!
无论是从后人还是古人的角度来看,这一操作的魔幻性都毫不亚于宋真宗打赢了还要定下向辽岁供的澶渊之盟,然后还舔着个脸地去泰山封禅。
就说这脑子……
真的没问题吗?
到底谁才是打赢的那方啊?
天底下有这么惨的赢家吗?
刘瑞看不懂,但是刘瑞大受震撼。
“镇压叛乱后,卿等也要助孤举行下一次科举了。”刘瑞在离开关中前就已决定将博士体系从奉常的管辖范围里迁移出去,从而避免博士受制于奉常,以至于奉常有了操纵科举的能力。
第一次科举虽录入了千名学子,但是能被委以重任的也就只有上榜的几十位。
此次平乱后,郅都将会取代程不识成为长乐卫尉,而程不识也会接任雁门郡守,和魏尚一样在对抗匈奴的第一线奋斗。
虽然因程姬的关系而对程不识略有偏见,但也希望善于治军的程将军在雁门练出对抗匈奴的打法与士兵,从而替大汉未来的ssr打下远征基础。
“说起来,这次的叛乱结束后,孤也要换个詹事,同时尔等的官职也要升上一升。”刘瑞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让张汤颜异下笔一顿的话,用词也愈发随意:“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尔等作为第一批进士,若还只是百石的小官,未免会让准备参考的学子觉得我汉家小气,给不出能匹配大才的待遇。”
“家上言重了,臣等能为陛下与家上效力已是受了恩典,又岂能言之匹配与否。”
“父皇常说,近臣之见无需多礼!”刘瑞扶起进入北宫后还是一副谨慎姿态的臣子,无奈而又欣慰道:“孤观二卿,始终少了份亲近。”
“臣以为,为臣之道,还是在乎‘尺度’二次。”被扶起的张汤并未放下行礼的姿态,语气也变得愈发慎重:“臣以为,优待易生骄奢淫逸之心。古之权臣,莫过于此。是以家上优待于臣,而臣却不敢心安理得地受之。”
“还望家上……恕罪。”
张汤所想,亦是颜异所思。奈何他做什么都比张汤晚了一步,只能暗叹这法家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东山再起,确有几分胜过旁人的地方。
“如此,孤更能视二卿为肱骨之臣。”刘瑞并非因此不悦,而是露出相当欣慰的表情。
张汤在回到位子后只觉得背部变得汗沁沁,官服黏在肌理上的感觉想粘稠的血液顺着脊椎切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刀痕。
太子宫里的官员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不会再有轻视太子的愚蠢心理。
他也不能听出太子的每一句话后是否含有敲打之意,但是对屠刀伸向自己人也毫不手软的老刘家而言,有点眼色总比轻狂出头的强。
张汤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手掌也随之变得腻腻的,于是在告罪后下去自行清理一番。
颜异因张汤的存在而思绪过多,张汤离开后他反倒能将手里的东西看进去,然后向刘瑞禀道:“家上,关于彭城郡账本的事儿已经查的得差不多了,您看是要召集郡里的官吏们过来一聚,还是等赈灾结束后另做打算。”
“我们查账的事儿也没瞒着当地的富商官吏,而是除了用不入流的手法去销毁账本,推人顶罪外,他们可有负荆请罪的打算?”刘瑞嗤笑道:“说是负荆请罪也太高估了他们了,哪怕是托某些人来做个说客,也不至于令孤如此生气。”
“真是刀子不落下就不会放弃那点子侥幸。”刘瑞记得当年为了查清各地的隐田和九市的税收也是让南北两军回来“帮忙”,然后又借再次授田为由将以申屠嘉和周亚夫为首的武将世家死死地绑在宣室殿的战车上。
那次的大彻查足以称得上血流成河。
被贬值的官吏,弃市的权贵多到喜欢看热闹的黔首们都逐渐变得麻木了。
也是因为那次的彻查,关中的大富商们有不少逃到赵国,齐国等地,以为远离关中的疯子皇帝就能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