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了一瞬,趁着这个空当,江允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贺长泽从里面拉开门,露出在微微红肿的半张脸。
“小夭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表情微变。
江允笑得若无其事,“刚来,叫你一起下去吃饭来着……”
二夫人从贺长泽身后走过来,一会的功夫,她已经整理好情绪跟仪表,笑着招呼,“阿允起这么早。”
江允笑着点头,“您也早。”
二夫人点着头,走出门下楼去了。
江允跟着贺长泽进了房间,“怎么大清早吵起来了?”
贺长泽走到沙发上坐下,弓着背,十指插进头发里使劲儿攥了攥,深深吸气吐气。
江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转身走去卫生间,用冷水打湿毛巾,拧得半干,出来给贺长泽,“先敷着,我去给你拿冰袋去。”
“不用,毛巾就行了。”
贺长泽把毛巾捂脸上,轻轻嘶一声。
江允说,“你怎么这么笨,不会躲一下,站那儿干挨打。”
贺长泽表情缓和些许,跟她玩笑,“是没咱小夭儿聪明。”
江允朝他翻了个白眼,伸手过去,“捂热了没?我给你拿冷水冲一遍。”
“不用那么麻烦,敷一会儿就好。”贺长泽没耐性,捂一会儿就把毛巾扔了,起身去拿烟抽。
江允默默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两分钟,拿着冰袋回来了。
她又在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裹着冰袋递给贺长泽。
贺长泽手指夹着烟,低头盯着毛巾看了几秒,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伸手接过去。
屋里静了一会儿,他开口,“我过两天走。”
仗势
江允愣了下,“怎么…急什么?好歹过了十五……”
“出去清净清净。”贺长泽揉了揉眉眼,抬头又恢复平时浪荡不羁的样子。
“小夭儿,你真的不要跟小五叔出去周游世界吗?”
江允幽幽道,“你是想拐着钱袋子一块吗?”
贺长泽扬扬眉毛,“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
江允想了想说,“你先别急,苏酥这两天就回来了,咱们聚一下再走。”
贺长泽一脸后悔,“早知道跟小酥酥一块出去过年了,我看她一个人住着海景大别墅,滋润的不行。”
是挺滋润的,不过也够凄凉。
人家大年三十阖家团圆,她一个人冷冷清清,这几年她也习惯了,总比回家跟那几口子相看两厌的好。
过年呢,她就不给自己添堵了。
等年过去了,她再搞搞业务。
初七,年假尾声,走亲访友的活动基本结束,社会各行各业开始陆续复工。
苏酥接到江允电话的时候正睡得昏天黑地。
“还没醒呢?”
“唔……你找谁?”
江允直接给她挂了,四十分钟后重新打过来,苏酥终于清醒了些许。
“等我一会儿,马上就起。”
这一个马上就是半小时,苏酥磨磨蹭蹭起床洗漱化妆换衣服,拾掇好都过十一点了。
她掐着腰对着穿衣镜左照照,右照照,啧啧感叹,“我这脸,这身材,就一个字,绝!”
小包一背,哼着小调拉门往外走。
楼下五口已经吃上了午餐,有说有笑气氛和乐,看见她从楼上下来,都愣了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爹苏宏伟反应过来,脸瞬间沉下去。
“昨天晚上啊,昨天早上我一开机,全是你的未接来电,我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赶紧订了票就回来了。”苏酥一副乖女儿模样,最后很是关切地问上一句,“爸,咱家里没出什么磕着碰着死了人破了产之类的事吧?”
那两瓣好看的嘴唇上下一碰,气死人的话就那么吐了出来,饭桌上除了那个七岁的小男孩,其他四个人都黑了脸。
“啪!”苏宏伟一巴掌把筷子拍桌上,气的胸口起伏,“你这是咒你老子出事呢!”
“呸呸呸!”苏酥的奶奶嫌恶地瞪着她,“不想回来你就死外头,别整日的给家里招晦气!”
苏琪一件不赞同地附声,“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不开心也别冲着爸发火呀……”
“你姐不是故意的,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酥酥了,她肯定不是那意思,宏伟,妈,你们别生气,回头再气坏了身子。”
最后,她的好继母齐晴做好人总结陈词。
四个人分工明确,唱白脸的红脸的黑脸的,好一场大戏。
从前苏酥还会委屈,还会愤怒不平,现在习惯了,就当个乐子。
她百无聊赖地掏掏耳朵,等所有人登台亮相完,客气来一句,“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先走了,赶着出门呢。”
这做派实在是太叫人恼火了,连“温柔善良”的继母都看不下去了,她细长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带着点责备的意味,“酥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奶奶跟爸爸都是你的长辈,最起码的尊重你要给他们。”
苏酥皮笑肉不笑,“您这么好为人师,不如出去开个小三授课班,这大师级别的人物不开山收徒实在太可惜了,现在女人都得拼事业,你小心家庭主妇当久了最后落得跟我妈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