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 / 2)

“离宫不是我本意,可太妃逼我,你当时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后宫的事。”南妈妈轻轻抚着小腹,“为了她能活命,我只能走。”

昌平帝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是个女孩。”南妈妈微微笑着,泪珠却噼里啪啦往下落,“眼睛很大,头发也很多,一点都不像刚出生的孩子……可惜我没能保住她,一出生就没了,连口奶都没吃。”

“我一个人坐在江边,想着人世间真是太苦了,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活着多没意思啊,跳下去算了。”

“这时候有个孩子哇哇大哭,我看见一个男人穿着丧服,手忙脚乱抱着襁褓,那孩子哭得呦,恐怕是饿狠了。”

“我就接过了那孩子,真巧,也是个女娃娃,也是刚出生,那模样,我似乎又看到了咱们的女儿。”

“皇上,你知道吗,当她吃了我第一口奶,我觉得我的女儿又回来了。不,不是觉得,她就是我的女儿!皇上,她救了我的命,没有她我撑不到现在。”

南妈妈跪在地上紧抓着床褥,哭得泣不成声,“我的宝珠,我的宝珠啊,被裴禛掳走了,皇上,救救我的女儿,让七殿下带兵去救她,求你,求你……”

昌平帝张张嘴,发出模糊不清的语音。

南妈妈隐约听出来“吴”,思忖片刻,明白他的担忧了,“如果七殿下有办法把冲突控制在他和裴禛二人之间,皇上可否给他兵力?”

昌平帝缓缓点头。

南妈妈大喜,立刻唤李蕴玉和高太监进来,把皇上的意思说了,满怀期待看着李蕴玉。

“父皇,”李蕴玉郑重道,“儿臣绝不会因一己之私,导致天下动荡,天宝年间的乱子,绝不会再次发生。”

昌平帝盯视他良久,慢慢叹了口气,视线挪到书案下。

高太监会意,伸手一摸,果然在下面发现一个暗屉,里面藏着一个小匣子,便知这就是可调用兵力的鱼符了。

昌平帝点点头。

李蕴玉接过匣子,重重叩头,旋即转身离去,消失在漫天的风雪中。

-

苏宝珠醒来,一睁眼便是裴禛的脸。

身体晃动得厉害,应该是在急速行驶的马车上,她试着挪动下身体,手还好,腿麻得厉害,稍稍一动,就针扎似的疼。

“醒了?”裴禛看过来,手自然而然搭在她的腿上,轻轻揉搓着,“活动活动就好了。”

“嘶,疼疼疼。”苏宝珠浑身蜷缩,疼得脸都皱巴了,“你别碰我。”

“路上都不知道碰几回了。”裴禛懒洋洋笑道,“能让我伺候的女人,你还是头一个。”

苏宝珠抬手就要给他来一下。

裴禛抓住她的手腕,笑着一点点逼近,“苏宝珠,我们已经离开长安了,没人找得到这里,你最好认清你的处境。”

狂风卷着雪团,狂暴地击向马车,砸得车厢噼里啪啦乱响,苏宝珠的心也突突乱跳。

裴禛的目光肆无忌惮扫着她,目光所及之处,如被针刺,皮肤不由自主收紧了。

顾不得麻木的腿脚,苏宝珠极力向后躲,然而车厢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怎么躲也躲不过他的视线。

裴禛的手落到她的肩膀,惊得她浑身一抖,却是凶巴巴叫道:“你不要乱来,李蕴玉马上就会找到我,我们之间有感应的!”

“感应?”裴禛大笑,“或许以前有,现在……”

他俯身,凑到苏宝珠脖颈处深深吸了口气,“药味,你用了我娘给你的解药,蛊虫睡着了,你们之间没有联系了,他不会再感觉到你。”

这个动作让苏宝珠极不舒服,一边躲一边推他,“那他也能找到我,这里是长安,不是你的荆州府!”

裴禛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拉进怀里,“你知道你睡了几天?还长安呢,我们早就走得远远的了。”

苏宝珠头皮一炸,额上开始冒出冷汗,“什么时候了?我在哪里?”

“冬月二十九,在哪儿我不能告诉你,总之,是李蕴玉绝对想不到的地方。”裴禛收紧胳膊,呼吸粗重,“别动,小心我现在就办了你。”

看到他眼底浮现出的欲,苏宝珠不敢挣扎了,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也不敢再拿言语刺激他。

裴禛喘息了好一阵,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想夺回你,除非发兵荆州。天宝的大乱重伤了我朝的元气,皇上一直采用的是休养生息的策略,对藩镇处处忍让,为的就是避免再爆发动乱。”

“即便李蕴玉找到你,又能如何?”裴禛轻轻摩挲着苏宝珠的脸颊,“我就不该等着你,早早抢回荆州,何来这许多麻烦!”

苏宝珠错开他的手,“你到底怎样才肯放手?我究竟哪里好到你非我不可。”

裴禛轻轻挑眉,“是你先招惹我的。”

“怎么叫招惹?”苏宝珠实在不明白他的道理,“你当街欺负人,我也没和你直接起冲突,不过在你走后给那老人点钱,这就招惹你了?”

裴禛哼了声,“直接冲到我身边坐下,喝了我杯子里的茶,趴在我的桌子上睡觉,还敢说没招惹我?”

什么时候的事?!

苏宝珠愕然,裴禛瞧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心里又恨又疼,阴沉着脸提示一句,“曲江通海,江边的小酒馆。”

苏宝珠仔细回想着,她的确去过一次曲江通海镇,就是去年,因为琐事和父亲吵架,一赌气离家出走。又不敢走得太远——万一父亲找不到她也是麻烦。

她就连夜跑到姚州边上的曲江,骑马赶了一夜的路,她是又困又累,又渴又饿,随便停到一家小馆子旁。

当时她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连招牌都没看清,迷迷糊糊就摸进去,找了个座儿趴桌子上就睡,旁边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她都没注意。

难道旁边的人是裴禛?

她拿他的杯子喝茶了?

苏宝珠慢慢直起腰,恍惚记得,小馆子安静得很,一点没有寻常酒馆的嘈杂,她还庆幸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现在想来,恐怕是因为裴禛在,酒馆的人才不敢出声的吧!

就因为这个?

苏宝珠目露怀疑,“就算我不小心坐到你旁边了,你也不用弄死我吧?又是下蛊毒,又是丢进水里的……”

“谁让你不理我?我难得提携女人到身边做事,你偏偏拒绝了,还把我眼睛打伤,我当然记恨你。”提起当初种种,裴禛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反正我不会松手,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这是执念,不叫喜欢。”

“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你怎么就不相信?是,当初我是对你不好,你越不理我,我越生气,就越想欺负你,就越想你来求我。可现在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明白吗?如果……如果当时我对你好一点,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他的情绪逐渐激动,苏宝珠只觉不好,随后身子一紧,已被他死死搂在怀里。

“苏宝珠、苏宝珠……”他梦呓般的轻声唤她的名字,“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等他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将人欺负狠了。

或许是与母亲重逢的那天,她察觉到他的痛苦,眼中流露出关心的那一刻。或许是她扮猪吃老虎赢他的那天,亦或许,初次见面时他就注意到她了。

他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那一日的情形。

窗棂把阳光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照在她的脸上,细微的小绒毛变得金黄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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