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兼而一怔,但没有表现出激动或不可置信的模样。因为他不信这个人。这人很可能就是出于某种原因,在对他说真假掺半的信息。
傅斯颐还要再说,余光瞥见傅椎祁终于搞好了那个翻译器,假装自然地开着翻译器的把手机递到了自己和喻兼而的身边,便没有往下说了。
他只是切换到了英语,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悲切忧郁,对喻兼而说:“都是真的。”
傅椎祁好不容易搞好了那个破烂翻译器,却见他们话题明显要结束了,急忙出声:“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傅斯颐看向他,正要说没说什么敷衍过去,喻兼而突然打破今日人设,用相当大声的汉语叫道:“我不会答应你的!!”
这一声中气十足,堪称声如洪钟,把傅斯颐都给震呆了几秒。傅椎祁也被吓了一跳,扭头瞅喻兼而:“你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
不远处正在参观的一同前来的人们也被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看了过来。
喻兼而一脸严肃地看着傅斯颐,正气凛然道:“就算你给我两个三百万,我也不会帮你盗取傅椎祁的公司账目。”随即,喻兼而痛心疾首状喊道,“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一喊,把傅斯颐给喊不会了。他的表情直接出现了一闪而逝的空白。
虽然资料上显示这个喻家的私生子并不如表面上所看起来的那样单纯,但……好像有点过于“复杂”。
傅椎祁倒是松了一口气:“你们就是说这个啊?”
他瞥了下欲言又止的傅斯颐,很是嫌弃,冷笑道:“我看你真是脑子不正常,有空吃点老鼠药治治吧。”
“……我没。”傅斯颐看着喻兼而,并没有露出恼怒的样子,只是问,“你不相信我?”
“君子有可为有不可为,你和傅哥抢项目很正常,但用那样的手段未免太……”喻兼而的尾音意味深长。
傅斯颐:“……”
不远处站着的人们差不多都听到了这几个来回的话,满脸写着看好戏。
傅斯颐眼见这情况,心知至少今日喻兼而是难以被自己说服,并不坚持,淡定地笑了笑,对傅椎祁说:“我和小喻完全没有聊到他说的那方面,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说,也许你需要带他去看一看医生。而且,他不是一直自称不会中文吗?看起来中文很好。”
傅椎祁哪会听他的,而且喻兼而刚刚帮自己当众下了这厮面子,美得都能上天了,浑身都是力量,一时之间也就顾不得装给别人看的、伪装出来的兄弟和谐与体面了,当即就大声地怼回去:“还是你自己去肛肠科看看脑子吧,神经,没事就滚。”
围观众人见状都有些被震惊到。
傅家那些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傅斯颐和傅椎祁两兄弟究竟是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谁都不好说,但往常这俩人在外头虽不亲密却也没有直接冲突。
今日却……
傅斯颐是要面子的,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计划,他不想留下来继续注意旁边那堆人各异的目光,便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直到看见傅椎祁重新推起了喻兼而的轮椅,这才回过神来,继续相互打哈哈地说起原定计划。
刚刚闹了那么一场, 虽然大家都识趣地装无事发生,但毕竟它还是发生在了众目睽睽之下。除了傅椎祁不自在,其他人也不自在, 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于是便有人机智地提议原地解散、自由参观,让时间冲淡这尴尬……
这座寺庙占地面积大,除了满满的神佛殿,古时人们满怀着赤诚信仰、精心建造雕琢的古建筑丛本身也值得仔细地观看。此外,庙里的自然风光也很幽雅,花草树木的种类很多,枝繁叶茂, 阵阵幽香。
傅椎祁推着喻兼而漫步, 喻兼而行动不便, 便只是略在每个神佛殿的殿门口好奇往里看看, 没有进去。
傅椎祁积极地毛遂自荐, 表示可以抱喻兼而进去,喻兼而让他尊重神佛。
傅椎祁不服气地嘀咕:“怎么就不尊重了?我热心帮助行动不便的弱势群体,比那些跪那儿拜老半天、扭头就不知道搞什么缺德事的家伙们强多了。”
一起来的那些人里, 没几个底子干净的,却一个赛一个的迷信神佛。通过剥削他人、在累累罪恶中敛到的财, 大手一挥,毫不吝啬地奉献给虚无的神佛求取庇佑。真是发他祖宗十八代的癫。
喻兼而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傅椎祁。
“看我干嘛?”傅椎祁问。
喻兼而满脸写着恳切地道:“傅哥,我有的时候觉得, 你不说话比较好。”
傅椎祁只当他是在故意损自己, 熟练地当作耳边风,没往心里去, 只是问:“到底进不进去?别人看到轮椅也知道怎么回事,不会说你。”
喻兼而摇摇头:“不用,我就在外面看看就好。”
傅椎祁没勉强,等他看完了就推着往下一个地点走。
如此参观了快一个小时,走到了寺庙的一间后院,地面皆是青石砌成,整齐地间隔摆放着成双成对的大水缸,水缸里的睡莲开得极好。
这院子三侧都是一溜的斋饭堂,这会儿离前后的饭点都挺远,因此没别人,院子里一片静谧祥和,微风吹过花草,簌簌地响。
“在这儿休息会儿吧?”傅椎祁问,“口渴没?饿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