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这!”
“走吧,去看看吧。”
因她是凡人自是没有飞天之能,魈一把揽过了她,下一刻楚韵便感觉她腾空而起,这突然的失重感一下子慌得楚韵紧闭双眼,她生理性地要喊出声,可只是几息的功夫,她又落了地,使得她只好硬生生地压下还没有喊出口的尖叫声。
楚韵闭上的眼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感觉到脚下踩在厚实的土地上,这下跳到嗓子眼的心才安稳地落回肚里。
“已经到了刘家村,你松手吧。”
嗯?
慢半拍的楚韵才发觉,她刚才人升空,怕得几乎是本能地双手搂住仙人靠在他的怀里,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在耳边持续地回响。
楚韵兀的浑身僵硬起来。
她,她抱了仙人,这,这是不是大不敬啊?
楚韵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仙人那张绝顶好看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惹得她不禁屏住呼吸。他们隔得如此之近,她生怕呼出的气息会碰到这般神圣不可侵犯的仙人,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一种冒犯。
“你抱得太紧了。”魈以为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出声说道。
他看向她的眼里没有不悦,即使和她距离过近,也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事情那样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他仿佛只是在看她,单纯地看着她,冷静地瞧着她逐渐变红的脸。
楚韵连忙撒开手,她忽然弯下身子,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吸气。
“你怎么了?”明明他就在此处没什么事情发生,也没有邪魔侵扰,这突如其来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强烈不适感又是为何?
“耳朵也是通红的,你不要紧吗?”
楚韵闻言,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果然热热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掌心贴着额头发现不烫,没烧起来就是没事。
她摇摇头,“可能就是落水了,等下回家休息就好了?”反正都是落水之后才不对劲的。
她有个头疼脑热上吐下泻,人生病全身哪哪都疼的时候,都是蒙着被子瘫在床上捱过去的,现在没有感觉很不舒服,那就问题不大。
不再理会这个小插曲,一人一仙去到刘仁家附近,太阳落了山,刘家村外出的人,陆陆续续地归家了,有的扛着锄头,有的肩上担了东西回来,可来来往往的人好像都注意不到他们似的,一点也没有觉得有陌生的人出现在别人家附近盯着有什么不妥。
但无论谁看到她身旁的这位,都会感觉到他不是凡人吧?那如果意识到自己见着了仙人,感觉要出乱子诶?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都像看不到他们似的?有个人差点撞上她了,还是她紧急闪开的!
楚韵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魈:“仙人,别人怎么好像看不见我们那样啊?”
“我略施仙法,使旁人无法看到我们,亦无法听到我们的声音。”魈淡声道。
“哦哦。”
楚韵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到魈示意她先别说话,她只好闭紧嘴唇,听话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仙人的仙法太过厉害,还是此刻的鬼魂已经无暇顾及他们,它停在刘仁家的门前,而魈与楚韵便在离它不过十米的地方盯着它的动向。
因背对着鬼魂,所以楚韵看不到仰头看向挂在门楣上的白布的它,会是什么表情。楚韵看向魈,见他一动不动,她也只好压下内心的焦虑与疑问,静静地注意着鬼魂的举动。
只见鬼魂抬手一挥,刘仁家周围忽然涌动着呼啸的风,将这些白布刮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碎布,这番动静倒是将活像是苍老了许多岁的刘仁给引了出来,见白布碎成片片,他起先是很惊讶,手颤抖地托起了白布,脸上只有悲愤,他忽然脚下没了力气,跌坐在地。
见自己无法撑着起身,以为是自己太过疲累,想起早死的妻儿,病重的老母,刘仁一时间悲从中来,他瘫坐在地上哭喊着,质问着为什么不让他好好送送他的娘子,只听得楚韵心里也隐隐作痛,而被这动静吸引了的人,见是有丧事的那家,无一不是摇头叹息,也有人被他的悲伤感染而湿了眼眶。
魈带着楚韵径直走进了刘仁家里,最右边是灶台,中间是餐桌,最左边有两间房,魈抬起手,一阵清风轻轻吹开其中一间,露出了鬼魂的身影,以及它面前,那被放在草席上小妇人。
穷人家自然买不起个棺材,大抵都是这样一卷草席,应是明天,小妇人就要被抬走下葬了。
楚韵默默向后退了几步,借着魈的身形挡住她自己。她实在是见不得这种场面,她不知道鬼魂看到自己的孩子躺在那里心里会有多痛苦,肯定是比她这样的外人疼上百倍千倍的。
“芽儿呀,阿娘,来看你了。”鬼魂伸出手,想摸一摸女人的脸,却从中穿过,鬼魂恍惚了一下子,最后收回了手,“想到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啊,可以像颗树木的新芽那样,要健康地长大,像是树一样长得又高又壮实,千万不要像母亲这样身体不好。”
“对不起啊,没有给你一个很好的身体,跟着阿娘也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阿娘没用,没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到后来,连你的孩子也没有给你保住”
楚韵听着嘴里发苦,一下子又湿了眼眶,“还好,你还有一口阳气吊着,这样阿娘就可以救你,这是阿娘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了。阿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未出世的孙儿,想要保存你,就没办法顾及到胎儿,你会丢了自己的命的,阿娘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可以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