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又在测试什么?”
在帕姆手中扫把没拿稳掉在地上的背景音里,祂情绪称得上稳定,声音也是。
“测试一下开拓的宽广程度。开拓是永无止境的前进,还是可以包括任何一种打破常规的举动?”
列车上的固定成员,托着腮,目光落到祂的方向,似乎在看祂又似乎在看不知名处。
“这种行为,能算得上开拓的一种吗?”
祂叹了口气,“算的话命途会有回应的。”
“我不是开拓的命途行者,我的命途尚未出现。”
“这种测试方法,容易被星神记住,这不是一件好事。”
阿基维利不想看见祂的同行者死于星神的注视,得到的只是同行者惨然一笑,“我知道啊,但我研究星神的,被记住好歹能接触,总比长生几百年,一无所获要好。”
这样说着的同行者,最后在亚德力芬这个星球上下了车,当时说的是“之后再见,阿基维利,别把我好不容易布置好的房间给别人了”。
顶着繁育的虫子咕咚就蹦下去了,阿基维利没将她拉回列车上。
再见面的时候,是亚德力芬这颗星球和所在的星系被引爆,毁灭星神纳努克诞生,帕姆以为她在星神诞生时死去之后。
她成了毁灭命途的行者,看样子还在“战争烘炉”的世界经受过不短时间的磋磨,是扒着列车门上来的,一上来“啪”的就倒地上了。
“可痛死我了。”
“阿基维利,我房间还在吗?”
“留着呢,帕姆刚打扫完。”阿基维利伸手拉了她一把,将软成面条的人放到沙发上,递给她一杯红茶,“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感谢我不纯粹的毁灭欲,感谢我自己只想毁灭自己写的极其垃圾的论文。但凡我纯粹一点,我现在就回不来了。”
“我这什么破运气,心血来潮下个车,没多久就碰上星神诞生这等震动寰宇的事情。”
她捧着热茶在吐槽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这节车厢里寂静,只有他们两个,相处的气氛没有因为短暂的分离有片刻生疏。
阿基维利静静听着。
听她说自己抵达亚德力芬不久后的倒霉事,听她被虫子纠缠又赶上毁灭星神诞生,听她骄傲的“但我想着身上有丰饶赐福呢,应该死不掉,就冲过去记录下星神诞生的景象了,要不要看看,阿基维利,用的流光忆庭的光锥技术”。
听她抱怨另一个星神的不当人,又在之后顿悟“星神不是人”。
零零碎碎的,两个对睡眠需求不高的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渴了喝茶饿了吃东西,一同见到了列车窗外的恒星给星球上带来白日的景象。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阿基维利?”
“欢迎回家。工作要是觉得不顺心的话,辞职也没关系。”
她将毁灭星神的反物质军团称为毁灭公司,阿基维利便寻常的,将其当成一家普通的公司,而自己久未见面的友人,便是被迫入伙的员工。
“是元老。”她纠正。
“嗯,是元老。”
“所以现在辞不了。”
她的脊椎之上,有毁灭的印记。
很长一段时间都辞不了,现在回列车在那边看来就是出差。
这么一想,清心愁眉苦脸的想要发帖问人入职了不太理想的部门应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在不伤和气的情况跳槽成功了。
她帖子没发,阿基维利让她先好好休息,“列车上没有纳努克,可以好好睡一觉,待会我让帕姆送一些吃的过来。”
开拓的星神看着真不太像一个星神,见到祂之前,清心没想过会有星神可以自然的替人掖被角,调节房间里的灯光,看见她眼皮子上下打架了便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她应该会睡一个好觉,有一段劳心伤神的经历,又回到了让人精神放松的地方。
她应该会睡一个好觉。
梦里只有宁静。
久不能见她的星神伸出自己的几双手,将疲惫的行者揽到了怀里,万千枝条垂下,象征着治愈的力量由此渡进她的体内。
被毁灭的力量时时刻刻摧毁重锻的身体被丰饶的力量浸泡,有一串朱果长成,药师将其放在她的唇边。
没有被如常的吃下。
竟疲惫至此?
药师微微疑惑,祂收起了那串朱果,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丰饶的力量可以让人睡得更沉一些。
清心是被痒醒的,植物的枝叶因为过于充沛的丰饶之力在她身上生长得嫩绿柔软,与药师身上的枝蔓勾连,开出的花朵香气清淡。
她咳了几声,喉咙里的痒意顺势被咳了出来,伸展枝叶,从嫩芽变作了成体。
“汝可无恙?”
药师正在驱逐她身体里毁灭残留,有一只手枕在她的脊椎下,略加感知,那只手上的眼睛位置正对着毁灭的印记。
“此印与汝身魂相寄,吾不忍见汝受焚身之苦。”
清心将体内的植物都咳了出来,说“慈怀药王,我恳请您,为我驱逐毁灭的命途。”
“若汝执意如此。”
所谓死去活来,不外乎如此。
清心到底是没睡一个好觉,丰饶和毁灭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对冲,整个躯体使不上半点力气,只靠着药师被药师的手带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