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黎宴南笑了声,他说:“江檀,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解释,我只能和你说,如果你选择了周应淮,日后也许有一天,我们两个人会站在对立面上。”
江檀心跳一滞,“你和周应淮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灯影下,黎宴南那双精致优雅的桃花眼,神色隐匿于薄薄的镜片之后,看不分明。
江檀听见他说:“我和周应淮没有过节,但是我和周墨行之间,有过节。”
很多事情,自不必言明。
江檀一时沉默,低声道:“这个过节,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不能。”
不带一丝迟疑。
只是男人的眸色更深,他似乎是想触碰江檀的手,但终究是颓然的垂下手臂,只是眼神更加认真:“江檀,你会选择周应淮,对吗?”
分明是自己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可是黎宴南想听见江檀亲口说出来,断了他的念想。
“我不知道你和周墨行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江檀的眸中有歉意,她直白而坦然:“我不能接受有人伤害周应淮,谁都不行。”
黎宴南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他笑笑,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两人再也没有交谈。
黎宴南替江檀将行李提到楼下时,后者站在楼梯上,看着他的背影,道:“所以,这就是周应淮当时听见我和你合作,才会反应这么大的原因吗?”
黎宴南脚步顿住,笑了,“他的反应不算大,至少在我看来,已经很克制了。”
“黎宴南,我们之间的合作,会成为你牵制打压周应淮的利器吗?”江檀问得压抑。
黎宴南反而是笑了,他今天既然已经把这些话都放在了明面上,就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被江檀厌恶的心理准备。
“你觉得我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吗?”黎宴南笑笑,他说:“江檀,我不会。”
“你之前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选了今天?”
江檀手握成拳,克制着情绪,“如果我早知道,我不会想要和你合作。”
“因为你今天要离开。”黎宴南笑意加深,看着江檀,“我之前,总归有点不甘心,想着你在我身边这些日子,但反对我的感情能有一丝丝的变化”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收回视线,往外走去。
江檀站在原地,感受到门外有管家的声音。
管家说:“黎先生,周先生已经来了。”
江檀这才收敛了心神,往外走去。
秋意浓浓。
江檀看见周应淮站在门口,一身浅色风衣,指尖星火明灭,侧脸的弧度带着些许淡漠凌厉,只是在看向自己的瞬间,才变得温柔。
他朝着黎宴南礼貌颔首,姿态衿淡,缓声道:“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江檀,我会记住的。”
他不敢奢求太多,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写
“我对你的感谢,不感兴趣。”黎宴南的表情,比刚刚面对江檀时候,还要冷淡,他冷声道:“很晚了,你们走吧。”
路上,江檀被周应淮抱在怀中,后者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几乎是将她完全困在怀里。
江檀想到了临走之前,黎宴南和自己的对话。
江檀也很想装做无事发生的样子,但是她终究是做不到,开口,声音紧绷,“周应淮,你父亲和黎宴南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男人的呼吸,分明有一瞬的凝滞,但是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他修长的手指擦过江檀的头发,问得很淡很淡,听不出端倪:“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今天我走之前,黎宴南和我说,他和你父亲之间,有过节。”
江檀看向周应淮,她的表情认真:“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如果告诉我,我不会和黎宴南合作。”
“在商言商,檀檀,永远记住这一点。”
周应淮看着她脸上的不安,安抚道:“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父亲的事情,更是和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好好管理晨曦。”
“我害怕”她难得这般说。
周应淮将声音放得更轻,生怕惊扰,“害怕什么?”
江檀的眼眶有些红,她说:“我害怕我会成为别人伤害你的靶子,周应淮,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伤害你。”
她声调中的哽咽,太明显。
周应淮将她抱紧,轻轻拍她的背。
他说:“不会的。”
三个字,简简单单,但是江檀不知怎的,竟是安心了很多。
明园的灯光远远看过去,就是一片明亮。
车子驶入明园的时候,周应淮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花房里的小昙花都养得很好。”
江檀问周应淮,是要开花了吗?
“今天晚上。”周应淮顿了顿,声音温柔散漫,偏偏认真的不像话,“一直都数着日子等你回来。”
江檀笑了,心情轻松了不少,“真的假的?周先生算无遗策,真就一天不差?”
周应淮也笑了,他说:“和檀檀有关的事,一分一毫都不能有失。”
这天晚上,两人在花房里,真的就这么看着昙花开花。
夜色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江檀在万籁俱寂中,用很甜的声音喊周应淮的名字,她说:“周应淮,我们以后经常一起看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