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冷冷的目光落在江檀身上,他猛的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了一旁的通道上。
“你干什么!”江檀捏着手中的安全带,脸色因为喝醉了涨得红红的:“我戳中你肺管子了?你这么大反应!”
江檀从前在周应淮面前,是可爱软糯的兔子,而现在,是急了会咬人的兔子。
“江檀,你喝醉了,我不想和你计较,但是你说话之前能不能稍微地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周应淮捏了捏眉心,低声道:“我也是人,我也会有喜怒哀乐。”
最后四个字,充满了从牙缝中挤出的无力感。
江檀眨了眨眼,似乎并不能理解周应淮的话语。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冷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周应淮:“你也会难过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冷血得很!”
暗疮一直都在那里,今天江檀喝醉了,所以几乎是不留余地的挑破,鲜血淋漓。
周应淮在心中自嘲的笑了声,果然,她说出实话了,在她江檀的眼中,自己就是冷血,不会难过。
“你觉得我冷血?”周应淮声音无波澜,他供认不讳,平直凉薄:“江檀,我承认我冷血,很多时候做事情也是不择手段,可是我对待你,已经是仁慈到极点。”
“你仁慈?你现在不过就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对待我罢了!可是你根本学不会什么叫尊重!”
江檀好像是从肺腑中发出了质问,“周应淮,你有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人吗?你有真的在乎我需要什么吗?你始终没有学会平等的对待我!”
“江檀,你说话要讲良心,我没有平等的对待你?你喜欢什么,我现在都迁就着你,我知道你讨厌明园,我搬过来陪你住;你喜欢我做饭,我做给你吃;你觉得工作重要,我默认工作排在我之前我什么都依你了,江檀,你管这个叫我没有平等的对待你,我不尊重你?”
江檀听着周应淮寡淡冷冽的嗓音,心中一片平静,她垂着眸,眼神安静,轻轻地说:“那你肯放我走吗?你肯让我离开你吗?你不会。你更在乎自己!”
“有谁不想把自己在乎的人或事捏在手中?江檀,你以为世间的那些人,他们不像我这么做,是因为不想吗?”
周应淮捏着江檀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
江檀的脸是烫的,她喝多了。
“我可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有这么做的资本!”
周应淮抿了抿唇角,唇线发白,“江檀,但是你不能因此,就觉得我对你没有真心,我是在乎你的。”
到了最后,已经是妥协和让步的语气。
‘我是在乎你的。’
江檀的眼泪掉下来,无声的,安静的顺着面颊,落在了周应淮的手上。
周应淮感觉自己手背的肌肤,几乎有被灼伤的刺痛感。
他收回手,就这么无可奈何的看着江檀,声色没有刚刚的冷冽,无奈到了极点:“江檀,你这个样子,究竟要我怎么办?”
周应淮这一生顺遂,做任何事情都得心应手,可唯独情爱,他也不过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头破血流学会忍耐和妥协。
而江檀情绪起伏太大,于是到了家中,已经睡着了。
周应淮将她抱进卧室,随手打开了床头的灯光。
他就这么借着灯光,看着她精致动人的面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
他周应淮也就是个凡夫俗子,碰见喜欢的人,会生出占有欲,会想要不择手段的留下。
江檀说的没错,他自私。
“周应淮”安静的空间中,江檀的声音响起,带着颤抖。
周应淮知道她睡着了,是在说梦话。
可是今时今日,自己的名字还能从江檀的口中说出,竟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周应淮喉结急促的滚动,他深深的,留念的注视着江檀的睡颜,低声道:“我在,檀檀,我就在这里。”
“我现在已经一个人过得很好了”
“我知道。”周应淮的声音透着苦涩。
江檀的眉心皱起,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鼻腔堵着,声音发酸:“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怎么还是因为你难过。”
一时间,周应淮竟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你放弃婚姻的助力,相当于自断一臂!
他已经接受了江檀的冷言冷语,接受了她对自己的疏离,可是当江檀和他说这样的话语时,还是心脏软下去。
他叹息,“那怎么还一次一次推开我?”
江檀的眼泪掉得更凶,她说:“我知道我抓不住你的。”
她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并非强求就能有结果,周应淮对她的几分喜爱,不足以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这么多的喜爱,还是不够的。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不会觉得只是单单凭借喜欢,就能毫无保留的让另一个人为自己付出一切。
哪怕是童话故事,也不敢写这种片段。
周应淮看着江檀的眼睛,看着她眼角的泪珠,他缓缓抬手,一次又一次,耐心地替她去擦。
房间里面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
周应淮开口,声音无力中透着说不出的沙哑,更多的是苍凉,他说:“檀檀,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已经很努力的想要让你无忧无虑地留在我身边了,可是周家几代人的努力和沉淀,并非我一朝一夕可以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