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真是比什么都硬。
郑珩病势还重,懒得和周应淮废话,直接道:“成,你放心,我不会再动江檀一根手指头,您安心睡吧,一觉醒来,咱就当那天在机场,你是给我了一个拥抱,我乐极生悲,自己把肋骨摔断了!”
周应淮片刻思索,肯定了郑珩的想法:“这样也可以。”
郑珩直接挂了电话。
周应淮没在意,继续处理文件。
只是无端的,一些往事浮上了心头。
他想起了自己和江檀的初遇。
那是维熙集团除了成立之初以来,最繁忙杂乱的一段时间,无数的事情堆积在一起,牵一发动全身,乱象四起。
说来,这些所谓的麻烦,其实只需要周家发句话甚至使个眼色,就能迎刃而解。
偏偏周应淮这个人骄矜自傲,绝对做不出跑回家找周墨行帮忙的事。
他硬扛了过来,那段时间心绪浮躁戾气,在董事会也是雷霆手段,没有半点温情。
江檀闯进他视线的那天,盛夏炎热焦灼,江檀穿着长衣长裤,站在一群紧张严肃的面试者中间,像只陷入丛林法则中,却依旧还没适应这套玩法的小兔子。
她看起来非常漂亮,是那种能够吸引异性,并且让后者燃起侵略意图的漂亮。并且,她看起来没有任何自保的手段,来保护自己不被伤害。
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带着未经世事的女孩子特有的惊艳和心动。
周应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会单单只是因为这样的惊鸿一眼,就对这个女子另眼相加。
偏偏30分钟后,他又看见了她一次。
这次是面试会议室外的天台,他恰巧经过,看见江檀站在沐风的围栏处,在吃早餐。
那是一份很简单的面包牛奶,但是江檀吃得非常开心。
有一只小鸟经过,她就把所剩不多的面包弄成碎末,洒在栏杆上。
小鸟和她一样,都是误入钢铁森林的生灵,所以也同样不防备,就这么吃下了陌生人的食物。
江檀观察着小鸟吃东西,笑得很开心。
她好像很容易满足,容易到周应淮在心里想,这样的人简单,相处起来会很舒服吧。
所以他对一旁的赵杞说:“把她的简历拿给我看看。”
周应淮这么骄傲的人,竟也会有道歉的一天
江檀的简历很特别,除了表格上墨色均匀的横竖线外,所有的字都是手写的。
她的字迹很工整,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那种在学校认认真真读书的女孩子。
一笔一画都写得很用力,带着未脱的稚气。
那份简历,周应淮一直都留着。
于是此时,才能坐在书房里,拿在手中端详。
简历的右上角还贴着江檀的照片,应该是她高中毕业的时候拍的,团团圆圆的一张小脸,糯米色,眼瞳黑澄,唇色柔嫩。
她的眉眼实在是好看,就好像江南水乡的柳枝拂水,带着生机和叫人怜惜的氤氲温柔。
周应淮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只是看着江檀的照片,竟然鬼使神差的,将其小心的从简历上取了下来。
至于究竟是什么心思,周应淮没有细想。
宁城一夜的大雪,温度降到了零下。
江檀起了个大早,看了眼身旁睡得正熟的周应淮,亲亲他的脸,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
周应淮半醒着,于是闭着眼,手揉乱她的头发,嗓音喑哑:“怎么醒这么早?”
江檀当然不会说,她要去看郑珩那个病号。
她只是说:“我要去趟机构,你继续睡。”
周应淮点点头,他的手扣住她的脖子,没有睁开眼,吻落在江檀的侧脸上。
江檀听见他说:“嗯,乖。”
“周应淮,我会乖的。”她看着他,认真的说:“你放心,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周应淮没有回答,只是在江檀离开后,才缓缓睁开眼。
负担吗?
这个词真是重。
周应淮从未将江檀置于负担的位子上,养朵小花,娇贵就娇贵点,费心就费心点,怎么谈的到负担这么严重的地步?
只是这人间朝夕,有一个这样的人陪在身边,好像就算是负担,也是值得的
江檀给孟彦西打电话,问郑珩喜欢吃什么水果。
那头的孟彦西沉默了片刻,说:“这样吧,我陪你去。”
于是一小时后,江檀和孟彦西一起出现在了郑珩的病房里。
私人套房十分优雅,环境也是没得挑。要是忽略郑珩正在打点滴的手和惨白的病号服,倒不像是在医院,而像是在度假。
郑珩看着眼前的果篮,又看了眼坐在自己面前的江檀和孟彦西,一时间,真是被热闹笑了。
“江檀,你真心来看我的?”剩余吊儿郎当的,满是刺。
江檀点点头,说:“是的,希望你能早日痊愈。”
“我痊愈了你有什么好处?”郑珩摸摸下巴,好奇的看着江檀,“你不是应该希望我半身不遂吗?”
“只是小矛盾,说到底你是为了周应淮,而我我非常爱他,我不想他因为我兄弟阋墙。”
江檀说到这里,认真的看向郑珩,“所以,我想和你和解。”
郑珩有些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