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霍熙然也不想给老师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
但他满脑子都在想猪肉的事,实在分心乏术。
经过思考,霍熙然决定用一盘红烧肉征服主角大人的胃。
他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不喜欢红烧肉的人。
红烧肉首先需要阉过的猪,他得先找一头刚生下来不久的小猪,阉割后养一段时间再宰杀。
红烧肉还得有糖。
虽然镇南王府有糖,可甜度不够,他得先提纯,把冰糖弄出来。
想到红烧乳猪肉的美味,霍熙然已经快流口水了。
至于别的……霍熙然拿着毛笔沉思,算了,先这样吧,有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不好搞。
“二少爷,你这写的什么?”
忽然,牛肃走到了霍熙然身边。
老人板着脸,拿起桌上那张纸。
霍熙然写的是简体字,牛肃看得半懂不懂,但大底能猜出他在写什么。
而且,肉,糖,这几个字,他倒是写对了,没少笔画。
牛肃顿时都气笑了。
“二少爷真乃神人也,这天下学子废寝忘食者比比皆是,如你这般面对孔夫子的《论语》,还能满脑子是吃的人,老夫真是生平仅见!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霍熙然有点尴尬。
牛肃问:“方才我讲的那几句,你可都记住了?老夫且考考你。”
霍熙然紧张地捏紧了笔。
只听牛肃道:“学而时习之——”
“不亦说乎?”霍熙然脱口而出。
牛肃深邃的眸子盯着他。
霍熙然下意识继续背了下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牛肃:“吾日三省吾身?”
“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君子周而不比?”
“小人比而不周。”
牛肃顿了顿,深深看了这个学生一眼,又说了一句:
“三军可夺帅也。”
霍熙然已经找回了自信:“匹夫不可夺志也。”
哈哈,太简单了吧,这都是他做学生的时候背得滚瓜烂熟的啊!
半晌,牛肃收回了视线,淡淡道:“便是知道,也该认真学,对待学堂不可轻浮。”
“好了,下学吧。”
说完,牛肃便拿起书走了。
霍熙然大喜过望,作揖道:“恭送夫子。”
牛肃狠狠瞪了他一眼。
夫子离开后,项鹿望了眼他的背影,又看向霍熙然。
方才牛肃问霍熙然的最后一句,今日并未讲过,但霍熙然明显非常熟悉。
所以,霍熙然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草包。
他不仅能发明惊雷弓,能想出花样百出的练兵方式,还将《论语》倒背如流,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连字都不好好写。
那他为何要和自己一起上课,难道……是为了照顾他?
想到这里,项鹿心中一阵震动。
而霍熙然并不知道小屁孩儿脑子里竟然想了这么多,他现在最高兴的就是,牛肃竟然提前下课了!那他就可以开始自己的红烧肉大业了!
“走!”霍熙然收起书本,对项鹿兴冲冲地道。
“去哪儿?”项鹿茫然。
“当然是去厨房!”
霍熙然跳起来就要走,项鹿却拉住他,指了指自己脸颊。
霍熙然:“?”
项鹿忍着笑:“墨迹。”
原来,方才霍熙然沉思时,笔尖碰到了脸颊,现在成了个小花猫,脸颊上都是乌黑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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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熙然用水狂洗一阵儿,好不容易把墨迹洗干净。
他先到厨房找了主厨,问问王府里有没有猪肉。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当然没有。
堂堂镇南王府,怎么会沦落到吃猪肉?
霍熙然非常失望,于是让厨房带自己去买猪。
他乔装打扮后,与项鹿和主厨方大厨一起去了西市。
由于天色已晚,西市里少有的几家卖猪肉的屠户都收摊儿了,霍熙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姓朱的屠户。
看到案上的肉,霍熙然凑近嗅了一下,果然嗅到很大一股膻味儿,熏得他立即皱起了眉。
得知朱屠户家有刚出生两周的小猪,霍熙然好说歹说,哄得屠户带他去了自家猪圈。
霍熙然并不会阉猪,但小时候在老家见别人弄过,于是只能连说带比划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听完霍熙然的话,项鹿、方大厨以及朱屠户三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项鹿犹疑道:“……你的意思是,给乳猪去势?”
霍熙然肯定地点头:“没错!”
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挑灯夜读”
朱屠户挠着头:“我养猪几十年,还从来没听说过给猪去势,这能有什么用?”
方大厨也觉得有些丢脸。
虽然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镇南王府的人,可万一传出去,他们二少爷竟然让人给猪去势,那些市井小民茶余饭后又多了一桩笑料。
“要不还是算了吧?”方大厨劝道,“咱们吃点儿别的。”
无论是惊雷弓,还是训练新兵的方式,亦或是《爱的忧伤》这些曲子,都和厨房无关,因此厨房并不知道霍熙然今时不同往日了,只当他是一时兴起,找点乐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