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2 / 3)

子。

许直接着道:“投献这等方法,有利有弊。利在可以少纳赋税,而弊端却也格外明显。商铺、田产等所有产业,都挂靠在他人名下,那么从明面上来讲,这些产业,就是那些官绅的。大家纷纷参与投献制度后,这弊端便也逐渐显现出来。那些没有背景权势的工商业主,若是格外听话便也罢了,倘若有不听话的,或者投献的官绅心稍微黑一点,那么只需翻个脸,家中所有的一切,便会尽皆归属他人。”

话至此处,许直面上的愠色更加明显,他不禁红了眼眶,接着对众人道:“没两年工夫,接受投献的官员,便开始了明里暗里的收割,他们索要的分成,已远远高过赋税,许多人便心生不满。顾之章,自是也向祖父提出加大分成,他索要的费用,我祖父细细算下来,已远超朝廷索要赋税。顾之章给他留下的盈利,除掉成本,只够维持家中的基本生活。”

“他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打拼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又如何甘心就这么为他人做了嫁衣?辛苦一整年,最后钱都是给别人赚的,换做谁会愿意打白工做牛马?于是他便去跟顾之章谈,可最终结果,便是顾之章一纸状书,将祖父告上了南京刑部。按照明面上的文书,所有产业,都在顾之章名下,祖父根本辩无可辩。于是……我家中的所有商铺、田产,就这般彻底归了顾之章所有。”

许直眼眶中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在此刻滑落,他声音也止不住地哽咽。他抬手擦了擦眼泪,接着道:“此事之后,祖父没过多久,便重病不起,卧榻半年后撒手人寰。父亲认识到为官的重要性,在祖父走后,便用尽家中仅剩的财产,竭尽全力供我读书,好在不负所望,我终于考中了进士。所以……我纵然出身南直隶,可我此生,又怎会再与建安党人同桌吃饭,我恨不能将他们扒皮抽筋。”

听着许直说完这些过往,蒋星重和谢祯,都是面色沉重,久久没有言语。

许直平复了好一会情绪,这才止住眼泪,他方才继续对谢祯和蒋星重道:“我本以为做了官,手中有了权,我就能替祖父报仇。可等真的入了朝堂,我才看明白很多事。在我十二岁那年,朝廷根本就没有下达过增加赋税的政令,这根本就是南直隶那些手握权势的大家大族弄出来的事情。”

“他们借此将压力给到南直隶所有普通工商业主。老实交税,他们便可按照朝廷的税收交给朝廷,多出来的差价,便进了他们自己的腰 包。他们很清楚他们制定的赋税不合理,所以便出现投献之法。起初他们信守承诺,叫无数人纷纷跟着投献,可三两年之后,他们便开始收割。南直隶绝大多数产业、商铺、田产,都成了这些官绅大族私人财产,无数人家破人亡,无数人失去一切……就算听话的那些人,乖乖给了不合理的分成,可剩下的那点收入,除了维持生计,又能做些什么?到底也是沦为为他们付出血汗,打工卖命的牛马……”

话至此处,许直叹息着,摇着头,呵呵笑起,笑声中尽是无奈。半晌后,他方才抬起眼睛,不由看向西方将尽的最后一抹夕阳,对众人道:“从加派赋税,到投献收割,无论如何,得利的人,永远都是他们。”

许直不由看向南直隶的方向,西尽的最后一抹如血赤霞洒在他半张脸上,神色是那般幽深。

纵然他身边坐着的人,便是大昭的皇帝,可此行前往南直隶,他却依旧没有信心。他太清楚南直隶那些大家大族,是何等一手遮天,而他们之间又相互拧成一股绳,抱团为生,宛如铁板一块。所以……他们才有连皇帝都敢谋害的胆量。

南直隶数百年基业,此行,他们真的能帮着皇帝一起,找到破局之法吗?

蒋星重手里握着茶杯, 看着许直,他望着河面上如血的残阳,就那般静静地望着。

今日他讲述了他家中过去的遭遇一切,可此时此刻, 蒋星重从他的神色间, 却看不到本该有的恨意与愤怒, 反而是一片难以掩饰的颓败,仿佛有一团密不见光的阴云, 将他团团包裹在中间,窒息,且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出路。

而就在这时, 有随性出宫, 扮作小厮的小太监,上前来到谢祯身侧,行礼道:“公子,厨房备好了晚饭, 现在传吗?”

谢祯点头道:“传。”

小太监行礼退下,谢祯对桌上其余四人道:“既是出门在外,便没有那么多讲究,先吃饭吧。”

许直这才收回目光, 点头应声。

不多时,随行伺候的人便将饭菜一一端上了桌,众人便动起了筷子。

饭间,傅清辉扒拉了几口碗里的饭菜, 似是想起什么, 咽下口中食物后,看了看桌上几人, 最后目光落定在谢祯面上,道:“公子,出门在外,我们几人在一起,许是该有个对外的身份说辞。否则一旦有人问起,自说自话,难免叫人看出破绽。”

这确实是得想想,谢祯认同地点头,随后看了眼众人,道:“诸位觉着,咱们该以何种身份对外言说?”

许直和孟昭相视一眼,自是不敢先提议。毕竟给他俩年纪放着,要么做陛下叔叔,要么做兄长,主动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占陛下便宜。

但陛下文化,又不敢不说,许直道:“对外便说是北边前往南直隶做生意的商户,可好?”

听许直里说得这般笼统,谢祯立时明白了他们的为难,他看了蒋星重一眼,唇边忽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对众人道:“商户不错。那便……许大人做二叔,孟大人做三叔,清辉做堂兄。至于我和蒋姑娘……”

蒋星重正要说她做最小的妹妹,怎知谢祯却抢话道:“夫妻吧。”

蒋星重闻言愣住,诧异看向谢祯。同桌的许直和孟昭,立时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全无意外。

谢祯无视蒋星重的神色,状似随意地接着道:“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我新婚燕尔,带着新婚妻子一道出门同两位叔叔学做生意。至于我的夫人……”

谢祯看向蒋星重,笑道:“自然也是出身商贾之家,于经商一道上,颇有头脑。”

蒋星重不由看了看同桌另外几人的神色,见他们神色间并无异样,莫名便也觉着坦然起来,便默认了这个提议,心间漫上一股奇异的期待之感。

商量好出门在外的身份,众人便继续吃饭。

饭吃罢时,东方已泛上点点星辰,西方天尽之处,只余最后一抹明光。

蒋星重起身,走到甲板围栏处,伸手扶住了围栏,看向河上的夜色。谢祯亦起身朝蒋星重走去。

傅清辉、许直、孟昭等人见状,便起身朝船内走去,并示意其他下人,一道跟着进去,甲板上只剩下蒋星重和谢祯。

谢祯来到蒋星重身边,在她身侧站定,侧头看向她,问道:“在想什么?”

蒋星重目光未从江河的夜色中收回,唇边挂上一抹浅淡的笑意,对谢祯道:“很多事。梦中的未来,眼前的艰难……”

谢祯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对她道:“今日许直说的那些事,倒是让我想起读过的那些史书。”

蒋星重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谢祯继续道:“历史上每个王朝,都不可避免地要面临同一个问题。便是土地越来越多地掌握在有权有势的人手中,或通过自由买卖,或通过侵占豪夺。每到王朝末年,土地兼并的问题就会越来越严重,无数的百姓成为没有耕地的流民。为了抢夺土地,为了生存,就不可避免地,要发动叛乱。最后的结果,无疑是改朝换代。”

蒋星重听着谢祯的这番话,不由垂下了眼眸,跟着便是一声轻叹,徐徐道:“现在的大昭,尤其是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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