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李牧星一下班就去健身房,试着用高强度的运动来释放压力,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
效果挺好的。
如果没有遇见以前的炮友会更好。
她最近去健身房的次数太多,跟另一个科室的实习医生熟练起来,她的男友也在附近的律所实习,索性一起在这间健身房办卡。
小情侣很热情,每次见到李牧星都会打招呼。
当坐在水吧休息喝水,听到男方在背后喊她,李牧星嘴里还含着水,下意识就转头。
然后,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熟悉的俯视,熟悉的丹凤眼,熟悉的凉薄唇,熟悉的精英败类模样。
李牧星镇定地把水吞下去。
“李医生,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上司,张律师。“
“这是我女友医院的同事,李医生。“
男人缓缓擦拭颈部的汗,再戴上金丝眼镜,嘴角微微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李牧星说你好。
桌上只有小情侣交谈的声音,李牧星和张律师的眼神毫无交流,一副第一次见面完全不熟的样子。
但其实已经在床上滚过几次,见过彼此下流放纵的肮脏姿态。
“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聊。“
也不理他们两个陌生人独处会不会尴尬,小情侣赶着去约会,就这样手牵手地离开。
张律师拿起咖啡杯抿了几口,李牧星却是一口气喝完水,打算接着他们的脚步起身离去,不料旁边的男人先说话了。
他的语气很玩味:“李医生?我怎么记得你说你是公务员?”
李牧星耸耸肩:“我也没想到你真是律师。”
没有旁人,张律师的目光放肆落在李牧星身上,毫不掩饰从她白皙的后颈打量起,一路扫到衣服浸着大片湿汗的薄背。
“好久没看到你了,去年平安夜,我发过消息约你,你也没回,在忙吗?”
“别说笑了,平安夜找陌生人一起过,你没这么落魄。”
张律师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话锋一转:
“那你的平安夜跟谁过?男朋友?”
李牧星冷冷瞥向他:
“张律师是明天要上庭太紧张,先拿我来暖身?”
这个人最讨厌的不是床上爱折腾女人的性癖,而是床下这种时不时的话语试探,跟他说话比做爱还累。
李牧星攻击性的回应没有惹恼男人,他嘴边的笑意更盛,那种想要狩猎的眼神更为赤裸。
他微微调整坐姿,桌面下的脚一横,直接蹭到李牧星的小腿。
“我的客户临时改时间,餐厅已经预约好了,李医生能赏光陪我吃顿饭吗?”
“预约了就快过去吧。”李牧星的眉毛动都没动,动作自然地翘起腿躲开他,“我还想多坐一会儿,就不奉陪了。”
“不急。”张律师盯着她看几秒,又靠回椅背,拿起咖啡杯抿一口,“我的咖啡还没喝完。”
“改变主意了,我随时欢迎你。”
李牧星心里烦他,又觉得坠下来的马尾黏着颈部很痒,假装忙着重新绑马尾,不跟他说话。
耳边传来张律师幽幽的声音:
“你落了这里,李医生。”
指尖轻轻扫过颈边的发丝。
“我不介意再帮你一次。”
上一次,他没用发圈,只在宽大的手背缠一圈,柔顺乌亮的发丝磨着掌心的薄茧,从后面捉住时很顺手。
李牧星的头皮顿时泛起被扯住的麻意,她假装没听到,撩起漏的那撮头发继续绑。
绑好后她决定起身告别,就算不礼貌也要甩掉他。
可转过头,话却卡在嘴里。
张律师不知何时撕开一小袋坚果,正往嘴里送。
他吃得很优雅,食指和中指像筷子一样夹住小小的坚果,一次只夹一颗,指尖每次都会探进嘴里,直接让牙齿咬住。
锐利的下颌线微微窜动,这种别人嘴腔里牙齿嚼碎坚果的清脆声,她听过。
不知为何,听着听着,头皮的麻意又再泛起,连同其他浮出的身体记忆,像蚂蚁一样,爬过皮肤之下。
张律师很快就察觉到李牧星的眼神,他将坚果袋递过去,说:
“刚刚拒绝我的晚餐拒绝得这么干脆,我还以为李医生不饿。”
李牧星没有接,她眨眨眼,像在看他,又像在出神,他还没捉到那双眼睛的思绪,她突然就站起身,说道:
“你有开车来吧,我的车这几天进厂了。”
张律师挑眉,面露不解,善变的李牧星却很坦然:
“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餐厅很雅致,灯光和薄纱让每桌的客人都有私密空间,张律师没坐对面,而是和她并排坐,两人的距离很近,肩头挨在一起,头一歪就能耳鬓厮磨,手一伸就能环住腰。
李牧星没有抗拒,就如刚才在车里,她没抗拒男人有意无意放在她大腿的手。
张律师穿回剪裁合身的定制西装,发丝全梳向脑后,皮鞋光亮,领带齐整,还喷了古龙水,这才是她熟悉的模样。
他翻阅菜单介绍这家餐厅的招牌菜,李牧星在旁边托着腮,完全没听,而是在偷偷闻他身上的味道。
冷冽、干净、带点金属感,无聊老派的精英男人味。
她低下头,突然没什么胃口。
晚餐后,他们去了一趟便利店。
李牧星拿了叁小盒牛奶,张律师拿了精力饮料。在柜台放下东西时,他很顺手地取下旁边的保险套一起结帐,李牧星瞥了一眼,继续用纸巾擦衣角不知何时沾上的酱汁。
踏出店外,张律师拿出车钥匙,直接问:
“去回之前的酒店吗?”
李牧星却是被远处灯火璀璨的温川大桥吸引注意力,一时没有说话。
卧室最近换了新窗帘,布料厚实,完全不透光,每日醒来都看不见外边的景色,不知是晴是雨,树木是否开花结果,每一日都像同一日,重覆无数次。
只有客厅的窗是拉开的,每晚回家,都能看到远在天边的温川大桥,它和它的水中倒影像流火燃烧的永恒日轮,勉强分了一丁点火苗,飞入她的家。
可是,这点火苗,驱散不了四面幽蓝墙壁渗出的冷意。
李牧星有时会异想天开,想把整座大桥都搬进家里,让燃烧的河川在她的家里肆意流淌。
这自然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
张律师正想唤她第二声,她突然开口:
“我家就在附近,要去我家吗?”
找个男人回去暖暖她的床吧。
所有的体温都是一样的,皆源自线粒体燃烧能量,再经由心脏一遍遍输送至全身。
谁的体温都一样。
张律师嗯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
李牧星没理他,径直走向停在街边那辆白银色的帕纳梅拉,男人很快回神,调转鞋尖,跟在她后边。
“你一个人住?”
前边的李牧星抬起左手,朝他晃了晃没戴任何戒指的手掌。
“放心,我没结婚也没男友,不会要你跳窗逃跑的。”
她走得有点快,又吹来一阵风,左肩的风衣领口往下滑,张律师看见了,抬手要帮她,就见李牧星已经漫不经心地拉回去。
这个小动作,似曾相识。
上一次约会,床事结束,她穿胸罩时,黑色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