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nv。”
裴衫侧头耳朵微动,轻笑出声:“姑娘可别诓在下,殿下近身从未有婢nv侍奉,若说是未过门的王妃倒有几分可信。”
温怡卿懊恼地抿起唇目光稍带愠se,想起裴衫瞧不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暗自扭头剜了眼周晏然,却不想被他抓个正着,她连忙闪躲往周晏然身后退:“先生失言了,殿下便在身侧,婢子不敢胡言。”
“好了,”周晏然清润的声音里掺了几分哑,尾音压得低沉,是上位者施压时惯常的警告,“裴先生,别逗她了。”
裴衫大笑起来又开始剧烈咳嗽,他却半点不在意似的掀起袍子起身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裴某犯上,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诶!”温怡卿心头一惊连忙上前扶他起来,讪讪问道,“您是如何知道的。”
眼前的男人瞧不出年岁,发丝间掺了许多银白可脸上依然光滑,身t又瘦弱得可怕,宽大的袖袍下臂弯细瘦得像是一折便要断了般。
裴衫起身时腿脚稍稍打颤,听见一阵小步朝他走来,与此同时一双手毫不犹豫扶住了他轻晃的身形,裴衫伸着枯瘦的手一滞,偏头顺着温怡卿的引导坐回床沿:“贵人身上的香粉不是俗物,虽不是满头珠翠行走时却能听见一把金钗轻撞的声音,想必是来得匆忙也避了人的,在下这才斗胆一猜。”
就因为这些?温怡卿蹙了眉心抬手闻闻身上的味道。
“天一亮便要启程去京郊,为何不多做休息?”周晏然右手极为克制地轻圈住她纤细的手腕,不动神se地将人拉到身侧。
听到这话裴衫脸上生动鲜活的se彩一点点褪去,麻木又si气沉沉的垂下双眼,他g裂的双唇轻抖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殿下仁德愿意留裴某一命,裴某却是罪人,早已没有脸面再苟延残喘与世一人独活,只愿早些下了十八层地狱给药王谷上下和……裴主子当牛做马得以赎罪。”
他低哑的声音里带着气声,艰难地吐字,每说一句话x口便上下大幅度地起伏着。
“这匕首原是一对,父亲将它们分别送给我与小初作为开蒙,我的那柄在子逸拜师时转赠给了他,而这柄……”裴衫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匕首,他声音发涩顿了一顿“是她去前交在我手上,对我说要好好照顾你,阿宴——是我又失信了。”
他彻底崩溃了,额角的青筋暴起大哭了起来:“是我对不住你,也谢谢你当日及时赶到救下子逸,教养他长大ren。”
周晏然静静地站在窗边,晨曦的微光撒他的身上,背着光线温怡卿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周晏然此刻的悲凉。
“从今日起,物归原主。”
天空的东侧渐渐染上了红霞,借着光亮温怡卿注意到裴衫捧着的匕首,与林君竹赠与她的那柄极为相似,只是他身上这柄纹饰似乎略有不同。
温怡卿看着裴衫系在眼前被泪水浸透的布条,再次回想起那晚林君竹一脸失意喝得醉醺醺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裴先生一心求si,为何不想想还活着的子逸?”温怡卿上前一步语气变得凌厉,见裴衫张着嘴缓缓抬头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咄咄b人,她深x1了口气继续说道,”si去之人走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投胎转世,裴先生既知道往事不可追,又怎么不去弥补还活在世上的人。他寻你数年,若你也去了,他在世上还有几个亲人?”
温怡卿的话又深又重一下一下地砸在裴衫的心口,其实他何尝不知,只是可憎的怯懦叫他不敢再面对子逸,他心中甚至也在隐隐盼望,这一生如此便罢了,也是解脱。
裴衫身子一斜脱力般倚靠在床侧,沉重的匕首叮当一声落在床上,他垂丧着脑袋沉默了良久。
周晏然神se复杂,侧脸看着温怡卿为林君竹忿忿不平,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脸蛋都憋得发红气鼓鼓地匀着气。
“天亮了,我今日来便是要问问裴先生,这庄子还去吗?”周晏然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朝霞,低声询问。
裴衫声音颤抖带着不可置信:“可以,可以不去吗?”
温怡卿手腕微转,轻易地从周晏然掌心逃开,她上前两步蹲在裴衫的身前,将匕首重新放回他的手心里。
“这柄匕首子逸他日日带在身上,”温怡卿低叹道,“裴先生若有心就与他坐下好好谈谈,他对您仍是牵挂的。”
裴衫握着匕首的手心一点点收紧,情绪大起大落叫他的眼疾又开始隐隐刺痛,头微微侧去毅然发问:“在下斗胆,敢问贵人到底是何人?”
“您,您不是都猜出来了?”温怡卿迟疑地回答道。
“在下虽远在燕国近年才重返大周,却也听闻您的……许多事情,”裴衫沙哑嗓子几乎有些失声,他说得委婉也更为吃力,“缘何今日一见,却字字句句皆是相悖,与子逸极为熟稔却又是殿下带您……”
“时候不早了,”一声突兀的咳嗽声打断了裴衫的话,周晏然眉心微蹙,端得是一派正气自若,“让裴先生好好歇息,也该送娘娘回g0ng了,以免叫人察觉。”
“也是,快些回去吧。”温怡卿想起还在偏殿的林君竹和一夜不见的萧沉,心里也着急起来。
他的袖口被温怡卿扯在手心,身前之人对这样胆大妄为的动作居然也无知无觉了,周晏然默不作声瞥了眼baeng的指尖,眉心不自觉便舒展开了。
裴衫x格爽利刚刚那话几乎要挑明了,温怡卿心惊,虽早想好说辞但不曾料到他这般直来直往,还有些发愣,正巧周晏然递来了台阶。
她跟在后头悄悄抬眼看了眼男人高大的身形。
他似乎并无察觉,也是,要不是如裴衫胆大心细怎么会有人这样猜测。
原身接触的人并不多可到底名声在外,要想不留痕迹地转变众人心中竖起的傲慢形象还是不能c之过急,陛下借题发挥对温家子弟发难是常有的事,也只有温相靠着恭敬谦卑的品行又善提拔后生,陛下才不敢多加为难。
太后的身份地位既是温家的枷锁也是温家的保障,若她能小心谨慎些对温金二家也有所裨益,其他……只能见招拆招,只是不知等骆烟归京又是何等光景,我得早做打算。
温怡卿不了解裴衫的脾x,周晏然却一清二楚,今日之举在裴衫眼里无疑就是在告诉他,太后是他这边的人,既然是自己人无论是什么身份,裴衫自然不会再避讳什么。只是没想到被拆穿的小太后倒意外得镇定如常,至少表面上看去是这样。
周晏然正这般想着,就见原本跟在身侧的人忽然转了弯。
“往哪走?”
身后吹来一阵冷冽的西风,裹挟着男子沉稳的声音,温怡卿抬起头看着通往外殿的长廊,有些疑惑地回身指了指前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是这儿吗?”
周晏然立在岔路口捻动了一下扳指,他扬眉开口道:“盯着大殿门口的有多少人连我都数不清楚,若你现在大摇大摆地踏出摄政殿大门,传遍京都大概也就一个时辰。”
温怡卿脸se一变,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这茬,连忙小跑到他身旁满脸焦急地催促:“这个时辰洒扫的g0ngnv们也要起了,还是赶紧走吧。”
周晏然见她谨小慎微的样子暗自好笑,正要抬脚耳房门口却传来一阵开门的吱呀声,他下意识圈住温怡卿的手腕。
两人同时抬眼看去,正对的侍nv也似吓坏了拿着笤帚呆站着。
温怡卿连忙要抬手用袖子遮脸,可她定睛一看,这身是周晏然寻来便于行走的nv装,根本不是她往日里穿的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