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父子对坐品酒的时候,薛承和夏月初正在京郊庄子的玻璃房内对酌。
薛承当初叫人做这个玻璃房的时候,还特意在下面弄了地龙,所以即便外面飘着雪花,玻璃房内却是十分暖和。
玻璃房里没有弄什么傢具,隻铺了个羊毛地毯,摆了一张小炕桌,地龙的热气通过羊毛地毯源源不断地传上来,让地毯上坐着的人浑身都暖洋洋的。
左右都没有外人,所以夏月初此时也没什么仪态可言,懒散地靠在薛承身上,品着葡酒,闲适地看着外面的雪花。
「我之前对帐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怎么单这个庄子用的玻璃比别处都多,明明是个来玩乐的庄子,又不是种菜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来做玻璃房的。」
「不好看么?」薛承对自己这个设计满意得不行,因为这个玻璃房,让原本冬天没什么乐趣的庄子也多了一份可赏之景。
这个玻璃房建在湖边,北边是精巧的后花园,另外三面环水,除了能看到湖面之外,还可以看到后院包进来的小山。
此时虽然树木都已经凋零,但是一场落雪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薛承一手揽着夏月初的腰,另一隻手也端着酒杯,时不时浅酌一口。
「廖老若是知道咱俩放着正事不管,跑到外面庄子来玩,怕是要生大气的。」夏月初酒量浅,即便葡酒度数不高,她一杯下肚也开始面颊泛红,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软糯了几分。
「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廖老肯定能理解的。」薛承不走心地说,「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廖老又怎么会知道。」
夏月初喝得微醺,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却还不忘八卦地问:「我听说吐蕃给皇上敬献美人儿了?」
「是。」薛承点点头,「其实到的第一天就敬献上去了,只不过这些女人是不可能直接被送到皇上面前的,要经过宫里的检查和教导,确定了干净规矩才能被送到皇上身边。不过吐蕃这次诚意十足,送上来的两位美人不但会说大齐的官话,而且也早就教导过了规矩,宫里检查过两个人健康,没有什么问题,便按照皇上的意思将人放到皇上身边去了。」
夏月初听出薛承话里的意思,这会儿也不觉得困了,兴緻勃勃地问:「我记得之前你还说皇上专心政事,并不热衷于后宫,不沉湎雨美色呢!如今看来,应该是对后宫那几个都不甚喜爱吧?」
「皇上应该是想给德妃一个教训。」薛承分析道,「皇上这两日,一直将吐蕃敬献的两位美人带在身边,还流露出打算在过年期间填充后宫的念头。
「皇上年纪也不小了,先帝在皇上这个岁数,先长公主都已经出生了,现在朝中局势渐渐稳定,唯一让一众大臣们担忧的,便是皇上如今还没有子嗣,后宫一共就四位,还关的关贬的贬,自然也该充实后宫了。」
夏月初闻言撇撇嘴道:「得了吧,跟我还说这些场面上的话有意思么?如今庆王还没解决,朝中也有不少隐患,那些想把女儿、孙女往宫里塞的人,哪里当真是担心小皇帝无后,根本是担心自家利益受损。
「之前后宫四个人,皇上也还算是雨露均沾,大家还能耐得住性子。可如今后宫德妃一人独大,本来就已经叫人担心了,在加上皇上这几天又开始宠幸异族女子,他年轻心性不定,朝中那些老臣如何能放心得下?
「用个女儿或是孙女站队,若是皇位稳固,他们自然能够跟着分享利益,万一谁运气好生了个皇长子出来,以后说不定还能争上一争,说不定就成事了呢!
「即便庆王杀回京城,篡位登基,他们也能迅速壮士断腕,不过是舍弃一个女儿或是孙女,左右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你说是不是?」
薛承闻言无奈道:「看来我以后得把你看好了,有外人在的时候千万不能给你喝酒,一杯酒下肚就什么话都敢说,若是被别人听去了可怎么是好。」
「我又不傻,这些话自然隻跟你说。」夏月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大半个人都窝到薛承怀里去了,咕哝道,「对了,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薛承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低头一看,才发现夏月初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格外诱人。
薛承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但是知道她最近累坏了,到底没忍心把她吵醒,从旁边拿来一个薄毯盖在她身上,由着她自己去睡。
等夏月初醒过来的时候,四周的天色都黑了,但是因为地龙烧得暖和,所以玻璃暖房里丝毫没有寒意,反倒还让她睡得额头鼻尖微微冒汗。
桌上点着一根蜡烛,旁边玻璃酒瓶里的酒已经被喝得见底儿,薛承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不过薛承素来警觉,夏月初这边刚一动弹,他就立刻睁开了眼。
「醒了?」
「恩!」夏月初应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这么晚肯定不能回城了,今晚就在这儿睡?」
「你想在这里睡也行,不想在这里睡咱们就回房。」薛承早就叫人把正房的地龙烧起来了,所以屋里也是暖和的。
「先弄点吃的吧,我肚子都饿扁了。」夏月初揉揉咕噜噜乱叫的肚子。
上午在家吃了一顿小面,到庄子之后就隻喝了点酒,然后一觉睡到现在,肠胃都要开始造反了。
至于睡觉,自然还是要回房睡的,黑咕隆咚在玻璃房里睡觉,可实在没有什么浪漫意境可言,反倒有点吓人。
二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从玻璃暖房里出来。
为了跟夏月初在玻璃暖房里面腻歪,薛承早就把后花园清场了。
所以花园小径无人清扫,已经有了不薄的一层积雪。
薛承不想让夏月初弄湿了鞋袜,干脆把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回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