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古维康的回帖之后,段洪波也没有坐在家里静等,还是联繫了几个平日里靠贩卖消息过日子的人,争取能多了解一些情况。
但是即便心里已经非常怀疑,但他还是没能找到自己认识的那个夏娘子就是上膳堂的夏娘子的证据。
毕竟大齐幅员辽阔,东北四府跟京城距离还是有些远的,加上那边这些年一直十分安定,根本也没有人去搜集那边的信息到京城来贩卖。
当然,即便有这样做的人,消息的范围想必也是围绕着官员和宗亲们的,根本不会注意一个酒楼的掌杓是谁,即便对方在当地还颇有名气。
段洪波是带着一肚子疑问来到古宅的,万万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古维康竟然还请了沈琰和崔建峰。
沈琰倒也罢了,沈家跟初味轩本来就有过节,但是崔建峰这个老狐狸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
沈琰看到另外两个跟自己一样的访客时,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惊讶,虽然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但是又怎么瞒得住在座的几个老江湖。
唯有崔建峰老神在在地坐在桌边,眯着眼睛品着茶,一副纯粹来蹭吃蹭喝的样子。
古维康也一脸不知道三个人目的的模样,笑着说:「今天算你们来着了,我正准备试几道新菜,刚好让你们帮我尝尝。」
因为有着绝对味觉,所以之前古维康在廖府吃饭的时候,就忍不住分辨了一下夏月初几道菜里面都放了什么,回来之后便打算尝试一下。
四个人,他也没打算多做,六菜一汤,加上一坛好酒足矣。
菜上齐之后,小厮给四个人斟满了酒,崔建峰抿了一口便不客气地吃起菜来。
「老古,你这手艺见长啊!」吃了一块红烧藕排之后,崔建峰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
「前个儿刚吃过,回来手痒,就忍不住钻研了一下,还过得去罢了。」古维康尝了一口自己做的红烧藕排,他虽然能尝出夏月初都放了什么调料,但是手法、火候和配比可不是用舌头尝尝就能分辨出来的,所以他这道菜不过是将肋排去骨之后,塞入藕条,然后用寻常红烧排骨的法子做出来的而已。
味道的确还不错,但是只有古维康自己明白,跟夏月初的手艺想必,还是颇有差距的。
饶是这样,也还是让没吃过的人觉得耳目一新。
要知道,古维康之所以能坐上京城厨行厨头的位置,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手艺有多么服众。
一来是因为古家老大古维善是廖老的弟子,而且厨艺高超;二来是因为京城知名的大厨,基本上都很忙,没工夫抽出时间来管厨行这一摊子没什么好处的事儿;三来就是因为古维康虽然手艺一般,但是在品评方面很有天赋。
所以最后综合多方面考虑,便将他推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
所以今天前来赴宴,段洪波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上头,隻想打探一些消息。但到底是干这行的,听了崔建峰的话,不由得好奇心起,夹起一块藕排尝了尝。
一块藕排下肚,段洪波也讚许地点点头,甚至开了个玩笑道:「古厨头这是突然开窍了?」
沈琰却对古维康话里带出的其他信息更加敏感一些。
「古厨头前个儿是在廖府吃的饭吧?」沈琰夹着一块藕排端详,并未往嘴里放,「是跟夏娘子学的?」
段洪涛心下一喜,他正想着该如何把话题引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儿上来呢,没想到沈琰这么直接。
古维康面色虽然未变,心里却着实有些不喜。
虽然知道这几天肯定有人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早就把消息传出去了,但是被人当面告知,我知道你每天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着实让人不太舒服。
「怎么,沈掌柜对夏娘子很感兴趣?」古维康答非所问。
「自然。」沈琰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我要向她挑战。」
除了段洪波,在座其他两个人都不知道沈家与夏月初之间的过节。
而沈琰这话,也变相为段洪波解答了疑惑——上膳堂的夏娘子,果然就是初味轩的夏月初。
段洪波的眼睛也忍不住眯了起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夏娘子。
从东海府的初味轩到保定府的上膳堂,如今又一步登天到入宫献宴,这样的三级跳,在外人看起来,简直是不能再热血励志了。
但是身处这一行当的段洪波却清楚,如果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支持,仅凭手艺好,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搭上廖老爷子就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么?
显然是不可能的!
古家也是靠着廖老爷子起家的,古维善如今是享誉京城的大厨,古维康在京城做厨头也有近五年时间了,但这一切都是古家兄弟俩自己慢慢努力奋斗得来的。
但是这个夏娘子,短短几年时间,从一个东海府的乡下村妇摇身一变,成了能够入宫献宴的顶级大厨,这可不是廖老爷子有本事推得起来的。
这个夏娘子,背后肯定还有其他靠山,说不定等派去保定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之后,一切就会见分晓了。
段洪波垂眸思索的时候,古维康正十分惊讶地看着沈琰。
「沈掌柜,你可不像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怎么好端端地想要跟夏娘子比试厨艺?要知道,即便你赢了,入宫献宴的人选也不可能改成你的。」
沈琰被古维康这话说得脸上泛起气愤的潮红。
「古厨头,我对入宫献宴并不感兴趣,之所以要向夏娘子挑战,是因为当初她曾经用不光彩的手段赢了我们沈家的人。
「身为沈家人,我有责任也有权利要求一场公平的比试。我必须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沈家菜,不是她一个学了几年手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能够企及的。」
古维康并不知道前因后果,闻言只是皱起了眉头。
段洪波却猛地抬头朝沈琰看过去,勾起一侧唇角露出个假笑。
「你刚刚说什么?不光彩、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