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维康是个挺和气的人,封七在需要的时候也惯会逢迎,所以两个人一路相谈甚欢。
但是接连看了几处位置之后,饶是觉得自己在上膳堂已经见过不少市面的封七也不由得在心里怎舌,京城果然是京城,这房价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古维康虽然在介绍和带路上做得尽心尽责,但言语间还是会有些小小的试探,看来是对夏月初的身份颇为好奇。
虽说人是廖老介绍的,但是封七却并未完全放下戒心。
尤其是出门前,夏月初还特意叮嘱过,说让他只看店面,了解价钱,先不要把初味轩或是上膳堂的名字拿出来说。
毕竟如今薛家的旧案还没彻底翻案,夏月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麻烦。
而且初味轩也就算了,在京城知道的人很少,但是上膳堂在京城的名气可着实有些大,就算是没去吃过饭的,也都因长公主夫妇的死而对上膳堂有些印象。
古维康没想到封七看起来年纪轻轻,说话办事倒是十分圆滑,滴水不漏。
可封七口风严,却不代表就没人知道。
怕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身为上膳堂掌柜的他,如今在京城的知名度可着实不小。
毕竟上膳堂名声在外,他又生得那么一副叫人过目不忘的好容貌,只要在上膳堂见过他的人,就很难忘记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
所以当封七跟着古维康刚看到第三家店的时候,就已经有耳目灵通的人听到了风声……
偌大个京城,许多人就是靠这个混饭吃的。
所以饕餮楼的段洪波很快就从一位同行口中得到了消息。
「段老闆,你可知道,此番要入宫献宴的上膳堂,如今已经开始着手在京城找店面了,看来是准备把生意做到京城来了。」
「那又如何。」段洪波低头品茶,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
先帝在时,他就是凭藉入宫献宴的机会,将原本生意平平的饕餮楼推成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的。
之前上膳堂出名的时候,他还颇为不屑,觉得对方之所以选择在保定府开酒楼而不是来京城,就是因为怕了京城的竞争激烈,所以肯定实力不济,不足为虑。
然而当他得知皇上钦点上膳堂的大厨入宫献宴的时候,登时便明白自己太轻敌了。
原本见皇上对廖老爷子照料有加,礼遇甚至更胜过先帝在时,让他不禁以为,皇上为了表示对先帝的敬重,入宫献宴的人选也会循照旧例,没想到却有新贵冒头。
虽说先帝在时,除了饕餮楼也有其他酒楼有幸入宫献宴,但是如今新皇登基的第一次献宴,找的却不是饕餮楼,消息传出去之后,饕餮楼的生意绝对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段洪波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也只有上膳堂是在保定府,并不会有太多人为了吃顿饭而跑那么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能把上膳堂经营得风生水起的人,怎么可能放弃京城这么大的利益。
果不其然,如今离入宫献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对方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寻找店面了。
盘下店面开始装潢,入宫献宴之后立刻开张,时间把握得可谓刚刚好。
至于这个屁颠屁颠儿来给自己送信儿的人……
段洪波瞟了对面坐着的人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
这个勉强算是同行的傢伙,与其说是来送消息的,倒更像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对面的人继续道:「不光是这样,我还听说,对方如今住在廖老爷子家里,说不定就是廖老向皇上推荐的,这靠山可是不小啊!」
这个消息段洪波倒是第一次听说,跟廖老扯上关係,他倒是忍不住多了几分在意。
廖老这个人他是知道,在厨艺上从不会有丝毫马虎,如果上膳堂当真是他推荐的,那么对方肯定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段洪波正在心里琢磨这个事儿,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太过气傲,没有去保定府的上膳堂吃顿饭探探虚实。
就听对方继续道:「要说这个夏娘子可真是个能人儿,不但手艺好,还会钻营,不但自己搭上了廖老这根高枝儿,还不知怎么弄的,让亲弟弟拜在廖老门下,做了关门弟子。啧啧,真是有本事啊!廖老是什么样的人,光是徒弟就遍布全国,若是再算上徒孙和亲朋故旧,这人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段洪波怔楞了半晌,并不怎么礼貌地打断了对方的碎碎念,问:「等等,你刚才说谁?」
「廖老啊,就是先帝最器重的御厨!段老闆这是怎么了?廖老您都不记得了么?」
「谁问你廖老了,你刚才说上膳堂的大厨是谁?」
「哦,这个啊!」来人笑笑,不甚在意地说,「外头都管她叫夏娘子,见过的人不多,只知道是个年轻的小娘子,具体名字倒是不清楚,夫家想必也不是太出名。」
段洪波心下暗道,立刻回想起前两年回东海府被拉去做评委的那场厨艺比试,当时胜出的,不就是个姓夏的年轻小娘子么!
「怎么,难道你认识夏娘子?」对面的人见段洪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登时来了兴緻,探身追问。
他虽然算是半个厨行里头的人,但平时更多是靠帮人打探消息过日子,最是会察言观色,瞅准机会就想打探些消息出来。
「我也不确定。」段洪波摇摇头,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自言自语地比较道,「我认识的那个夏娘子,不过是个乡下的村妇,虽说的确有几分能耐……我听人说,上膳堂奢华高檔,接待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来的……而且她当初的酒楼名叫初味轩,并不叫上膳堂,兴许只是同姓罢了……」
「夏本就不是大姓,一个姓夏的年轻小娘子,还精通厨艺,即便天下之大,这样巧合的几率也着实太小了。」来人却对这个消息十分感兴趣,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故事。
段洪波起身回屋,拿了一锭银子回来放在桌上,推给对面的人道:「我不便出面,你消息又最是灵通,这点银子拿去吃茶雇车,劳烦帮我打听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