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思琪的微信号保留了下来,杭世骏觉得既然她要给自己埋个不定时炸弹,他也投桃报李。
好在镇上没人传他们的风流韵事,她也放了心,总归他呆不长久。
但是鸳鸯姐找到她,说律所签了合同,要求分期支付律师费,点名要她去缴纳现金。苏眉觉得杭世骏真是蛇蝎心肠,她爽一下,他就让她不爽九下。
幸亏灌云到虹桥有直达的高铁,鸳鸯姐安排人送她去车站。苏眉打个盹,便到了。
来之前,鸳鸯姐细细告诉她最便捷的路子,她很顺利冲到了律所。贝律师同她打招呼,带着他去杭世骏的办公室,有人找她,她过去了,派了一个实习生接手。
杭世骏照旧忙得没空抬头,翻着材料,实习生摸来摸去,急得在门外大喊:“贝师姐,验钞机你刚才搬到哪里去了?”
贝律师捂着手机,进来说:“坏了呀,你没看维修本?”
“噢!那我借去!”实习生拔腿就跑。
苏眉擦着汗,寻思着让贝律师先代收,回头慢慢点,她信得过这人,杭世骏恰好扔下文件夹,问:“你吃饭没有?”
“还吃——”
“打折。”
“呃,那吃吧。”
杭世骏穿上外套,苏眉同他走出门,迎头撞上抱着打印机的实习生,少不得留下来,点了款子才走。
他们去的地方不像酒店,像个会所,坐在会客室,杭世骏说:“待会儿我要相亲,你想办法搅黄。”
她自言自语:“你真不想去,又不是没有办法。”
他嗤笑她头脑简单,别人还罢了,这回牵线的是他爷爷,一摊右手:“哼,你有高招?愿闻其详。”
苏眉摇头晃脑地说:“我报警,说你嫖娼,你跟警察叔叔走就好了。”
他面无表情抓住她的脸蛋,掐得她舌头都要哕出来了。化妆师拎着箱子进来:“杭先生,有什么要求吗?”
杭世骏理了理衣领,先行上场:“想办法收一收她下流的气质。”
苏眉化完妆,还捯饬了新行头,好看得和假人似的,她顾不得拍照发朋友圈,因为杭世骏已经倒数计时了,她飞快上楼,服务生迎过来问:“小姐定位置了吗?”
她板着脸说:“我捉奸!”
苏眉杀进去,巡视一圈,在靠窗的位子发现目标。鸳鸯姐是她大腿,为了削减律师费,她毅然冲过去,一屁股差点坐在杭世骏大腿上。
他假模假样地端起茶杯:“你来做什么?”
她努力回想前同事桑佩雯一颦一笑,左右摇了摇肩膀,其实战袍加身,还是很妖娆的,坏就坏在今天斥巨资的小香风,这一扭风情不风情,时髦也不时髦。
苏眉可不管这些,她拱了一下杭世骏:“你上次的过夜费今天给不给?”
对面的小姐莞尔一笑,问她:“这位小姐,你也喜欢看周星驰吗?”
她卡壳了,眼睛滴溜溜转,杭世骏闲闲地接招:“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他借故上厕所,起身轻轻用鞋头戳了一下她的小腿,意思是看你表现。苏眉登时吃惊地张了张嘴,和被捏的尖叫鸡嘴型一样。
对面坐着的是杭家世交的姑娘,名叫钟雪莹,她看服务员添了一套餐具,杀出来的程咬金居然吃得很香,甚至不忘招呼她一块儿吃。
钟小姐问:“苏小姐,你和杭世骏是什么关系?”
“单纯的金钱关系,有时月付,有时日结,有时不规律打钱,偶尔赊账。”
钟小姐放下茶杯:“说实话,我不是很在乎你们之间的关系,本来我也没指望结婚对象清清白白。”
“那为啥和他谈?因为他死得早吗?我有个姐妹结了三次婚,每次都是死老公,她得了铺子、车子、房子。”
钟小姐哭笑不得,拿出一张支票推过来,苏眉连连摆手,她问:“你不要?”
“有兴趣的话,可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钟小姐面上一僵,她想不到对方男女通吃,甚至怀疑杭世骏是不是在给小情人拉皮条。
苏眉腆着脸宣传:“小本生意,还没有名气,不过有一点点口碑。”
钟小姐的手离开桌子,稍稍往后靠,客套地说:“我看你不是一般人,不用如此谦虚吧。”
“我入行晚,已经有很多前辈啦。我们的年营业额已经超过了10亿元,商家超过500家,占全国份额超过六成,之前的老大是广东,这两年轮到我们了。”
“你们这么高调,zheng府不管管吗?”
“管呀,可关心了,还给我们建了特色小镇,又帮我们宣传,又组织人培训,希望能够作为产业升级的突破口,带动贫困人口就业,还鼓励学生来打暑期工赚零花,宝妈在自家做,连带孙的阿婆也能挣个菜钱。”
钟小姐听了一耳朵虎狼之词,脑子都要炸了,滑过一些标签,学生妹,少妇,恋老,她强笑道:“你们就是这么全面发展把广东打下去的?”
“对呀,我们现在两条腿走路,除了国内市场,也发展外贸,避免恶性竞争,欧美和日韩的单子都有,我听说还有朝鲜的。”
她越说越来劲,亮出手机:“诶诶,你看一下,这是我自己的照片,童叟无欺。”
钟小姐被迫浏览了七彩情人节系列,她很难形容苏眉是恬不知耻还是胸怀大志,话到嘴边,说:“你这瓜保熟么?”
杭世骏总算回来了,他坐下来,直接问苏眉:“你的情趣内衣卖出去几件?”
钟小姐听到这话,长长舒了口气,刚刚真是自己吓自己。苏眉摩拳擦掌推销正起劲,他坐下来,一条腿将她的脚勾回去,她激动得伸胳膊踢腿,活像盘丝洞出关的蜘蛛精抓人,台上台下逼得钟雪莹节节败退。
他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滚回去。”
苏眉起身,又惦记起借来的行头:“衣服咋个还你?”她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以前看罗伊人穿过香奈儿。
杭世骏一如既往嫌弃:“都撑大了,谁还要?”
她的嘴巴张张合合,脸上挂不住,扯着外套上的大蝴蝶结,憋出一句开脱:“我是过劳肥。”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朝钟雪莹推过去,抛个媚眼,用气声说:“有需要随时找我,拜拜。”
她下楼坐地铁,路人都觉得她画风清奇,她才不管世俗的眼光,只要省钱,穿龙袍都要搭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