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淳一双通红的眼神恶狠狠地看向许卿湖,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许卿湖:“你想怎么样?”
萧淳一字一顿道:“我要你以命抵命。”
“好,我答应你,”许卿湖沉声道:“豹子,拿我刀来。”
“大人……”管豹迟迟不动。
许卿湖声音比方才大了些,道:“我让你拿来。”
萧红香摇了摇头,道:“锦侯不要。”
不多时管豹就从内院里拿了刀过来,萧红香道:“淳儿,你先把刀放心,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好吗?”
萧淳颓然道:“太迟了。”
眼看着管豹就要把刀递到许卿湖手里,萧红香心头一横,猛地往萧淳的刀上撞,顷刻间献血喷薄而出。
萧淳错愕地看着萧红香跌到地上。
“姑母,姑母……”反应过来之后萧淳飞快地用手握住萧红香脖子上的刀口,但是伤口太深,血怎么都止不住。
萧淳眼泪簌簌下落,她不断地摇头,抽泣道:“姑母不要,是淳儿错了,是淳儿错了。”
许卿湖大步上前推开了萧淳,然后手掌用力地握着萧红香的脖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大夫,去啊。”
管豹被方才的场面惊得人都愣了,许卿湖这么一吼他才缓过神来,结巴道:“我,我我这就去找大夫。”
“没事了阿娘,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许卿湖喃喃地说道,他也不知道是说来安慰他母亲的还是说来安慰他自己的。
“锦侯,”萧红香抬手摸了摸许卿湖的脸,还剩最后一口气撑着,道:“你看在母亲的份上,饶淳儿一命,行吗?”
话音一落,萧红香的手就无力地往下落,许卿湖飞快地握紧她的手,道:“我答应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再撑一会儿阿娘,再撑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
萧淳茫然道:“姑母……”
很快萧淳的迷茫就消失不见了,转而她拿着刀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道:“许锦侯,我对你不好吗?”
“你为什么事事都要辜负我?”萧淳可悲地苦笑着,道:“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这一生,是你负了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诅咒你和曹知远不得好死,死后你居极南之地,曹知远居极北之地,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得相见。”说完萧淳就把刀架在颈侧,然后自刎了。
等管豹和大夫匆匆赶来府上,两人都已经断了气。
管豹:“主子,要不先让大夫看看夫人的情况吧。”
许卿湖没有说话,仍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抱着萧红香,管豹道:“大夫,你赶紧看看夫人的情况吧。”
大夫连忙去摸萧红香的脉象,然后抬起她的眼皮子看,最终摇了摇头,道:“已经无力回天了。”一连数日府上都是沉闷的,萧红香的白事持续了好些时日。
许卿湖肉眼可见的沧桑了许多,他原来就不是个话很多的人,这几日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
姚何哭得最伤心,萧红香在的时候对他疼爱有加,常常把自己对小儿子的思念寄托在他身上。
初到狼泉曹错便寄来了书信,水汜迈着不大的步子走上石阶,在灵堂等了好些时候。
等许卿湖披麻戴孝地从灵堂出来,水汜才把书信交给许卿湖,道:“主子,是王爷那边来的信。”
许卿湖拿过书信,脸上仍旧是沉闷的,不见一丝喜色。
水汜知道许卿湖和曹错之间的情谊不同于旁人,道:“你上次派了兵马过去,狼泉那边暂时还没有危急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要不让王爷先……”
“此事先不要告诉他,”许卿湖沉沉道,“你派人把萧淳的尸首送回竟京去,毕竟竟京才是她的故乡。”
“是。”
许卿湖在书房才打开曹错的信,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只说他一切安好,让许卿湖保重自己。
许卿湖盯着那些字出了神,良久才合上书信仔细收了起来。
萧淳的尸首被带回竟京的时候都已经有些臭气了。
曹千黛得知萧淳死在尹安发了好大的火,虽说潘慧不是个多有本事的人,但是好歹也是为国而死,他的遗孀竟然会落得这么凄苦的下场。
曹千黛下令让钱贺即刻去宁西捉拿许卿湖,无论如何都要给潘家一个交代。
珠儿看见萧淳的尸身,险些肠子都要哭断了。
夏侯镜初也来了萧淳的丧礼,整个潘府都是哭号声,尤其是珠儿和潘慧的遗腹子哭得最为悲戚。
夏侯镜初递了张帕子给珠儿,道:“姑娘切莫过于伤心哭坏了身子。”
珠儿接过帕子,抽泣着哽咽道:“多谢公子。”
珠儿情绪平复了许多,倒是一旁摇篮中那个小小的孩子哭闹不已,像是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在了一样。
夏侯镜初有些疑惑,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当真能感受到自己的母亲逝去的事情吗?
夏侯镜初走到摇篮旁边,低头看着哭闹不止的孩子,珠儿道:“自从夫人失踪之后,小公子就日日啼哭,没想到夫人再次回来,竟是一具尸骨,可怜了小公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现在又没了母亲。”
说话间珠儿又是忍不住落泪。
夏侯镜初故作伤心道:“唉,夫人的遭遇实在是让人悲痛,但是生死有命,珠儿姑娘你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日后夫人的遗孤要你照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