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先生并没有插手这些小事的意思。也许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对这位容貌出众的小娘子有所关照,但那也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而已。
先生不好色,也从不会随便打破自己制定的规则。而只要在规则之内,他并不相信这等年纪的小娘子,会是自己的对手。无论是哪一方面。
林枫心下有了成算,左手仍牢牢地控着星璇的脉门,右手则变指为抓,向着洛千淮的伤手抓了过去。
他只运了五分力,算是给挂一先生卖了面子,本想让眼前的小娘子略出个丑,弃了跟他抢人的念头,哪知道用力之下,却将洛千淮包裹伤手的布条扯了下去。
那布条的内层浸了毒血,本已与伤口粘合在一起,被人冷不丁地一扯,结好的血痂再次撕裂开来,一滴紫黑色的血好巧不巧地,飞测到了林枫的指尖上。
“咝!”洛千淮因着突如其来的疼痛,蹙眉低呼。
“唔!”林枫已经顾不得星璇,左手牢牢地扼住了右腕,却丝毫挡不住它肿胀黑紫的进程。
除了开始的一声轻哼,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黑紫色很快便漫延到了脖颈,涂黑了脸。
“扑通!”林枫的尸体倒在了地上。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除了乔槐星璇与缺一先生之外,全都忍不住心中发悚,下意识地将洛千淮身周数米之地,全都空了出来。
她只是稍一抬头,便可与同样被视为洪水猛兽的乔槐,隔空相望。
已经有不少人暗暗猜测,这位美貌的小娘子与乔槐之间的关系了。毕竟二人都是身上带毒,且被他们毒死之人的表现,几乎是一模一样。
但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这两个毒人四目相对,先移开视线的,反倒是那位臭名昭着的毒医。这倒是奇了。
星璇一得自由,便立即扑了过来,双手打着颤,就要去摸她的伤手:“大娘子,你这是怎么了,都怪婢子无用,没能保护得了您……”
洛千淮连忙将右手藏到了背后:“离远点儿,你不要命了?”
她一边说,一边俯身从气绝的林枫身上,撕了一截布条下来,将伤口重新缠紧。
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大家都是奔着那唯一的内室弟子名额来的,眼见着两个毒人威风八面,谁也看不过眼。
“先生有礼。在下徐州廖倾城,人送雅号倾城公子。”生着一对桃花眼的年轻男子握着一把青玉折扇,向着上方抱拳行礼道:“先生三年一度大开山门,公开出题遴选弟子,乃是江湖上的一桩盛事。”
挂一先生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微微摆手,示意他可以起身。那人顺势挺直了脊背,刷地一下展开折扇,露出了扇面上画着的几朵紫色的硕大牡丹花。
这确是倾城公子的招牌。再说了,也没人敢到挂一先生面前冒名造假。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就此响了起来:
“竟是倾城公子,他也欲拜到挂一先生门下?”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倾城公子一直都在寻访名师学画,还有谁能比挂一先生更擅丹青?”
“呵,这倒是有趣了,倾城公子现在可是东海盟的客卿,挂一先生若是仍按老规矩行事,说不得就会得罪了东海盟。”
“不过是一群泥腿子渔夫组起的帮派,哪里好拿来跟挂一先生相提并论?简直可笑。”
洛千淮她疑惑地看了星璇一眼,后者立即会意,在她耳边道:“那个所谓的倾城公子,其实就是个采花淫贼,包括那个什么挂一先生……”
她愤愤然地瞟了坐在上首的那人一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门下一堆歪门邪道,为正道中人不齿……”
原来如此,倒是跟自己猜得相差无几。洛千淮点点头,凝神听那位倾城公子怎么说。
“先生此番,说明了需以陌生人充作傀儡参战。依小生所见,此举大为高妙,综合考察了我等求学者的实力、财力与应变能力,非大智慧者不能提出此计。”
挂一先生面上没有半点变化,就那么一言不发地将这份恭维照单全收。
却听那倾城公子话风一转:“然则规则既定,便当一体遵循,若有人此刻并无傀儡,或者傀儡乃是平日旧仆,那么便没有资格再站在此处——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这番话,算是说出了其他所有参试者的心声,一时之间,数百只眼睛,都落到了乔槐跟洛千淮主仆的身上。
为你改一改规则
洛千淮淡然一笑:“先生崖岸高峻,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妄攀。小女自认低俗不堪,恐污了先生清名,更不敢坏了规矩,这就自请退出。”
她这般表态,正中其他人的下怀,那倾城公子的一对桃花眼在她面上反复流转,目光中颇有些粘腻之感,若非林枫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他这会儿多半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上前调戏这位绝色佳人了。
乔槐却并不想弃权。他的性命已经系在挂一先生身上,若是没有得列门墙,可想而知自己的下场。
挂一先生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若是没了师徒关系,怕是你倒毙在他面前,他还要嫌你死相难看。
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之前自己有多么欣赏他的特立独行,现在就有多么惶恐不安。
“先生。”他深深一躬,低下头去,唯恐自己那张紫得发黑的脸,惹得他生厌:“在下登船之时,也是携了傀儡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