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双墨瞳？
&esp;&esp;若非清楚内情，我甚至都要怀疑他是左耀卿的儿子了。
&esp;&esp;手中似泄了劲般颤动，我叹了口气，颓然放下匕首，不愿再看这孩子的眼睛。我花颜自诩无愧于心，走到今日这一步，我不后悔。唯有左耀卿，我终究对不住他。
&esp;&esp;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便不再留恋。依稀记得左耀卿提过这孩子的名字，我想了想，轻轻道：“成简，好好长大罢。”
&esp;&esp;这话还真虚伪。等他长大，明白了这些腌臢事，恐怕恨都恨死我了。
&esp;&esp;不过，恨就恨罢，总归也报复不到我头上了，且让左耀卿去烦神。
&esp;&esp;万万没想到，转身的一瞬间，方才一直抖着身子忍哭的男孩突然嚎啕起来。我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只听他含糊呢喃道：“叔、叔母……”
&esp;&esp;我确信，他从未见过我。可他却望着我，又口齿清晰地喊了一遍。
&esp;&esp;“叔母。”
&esp;&esp;我终于听不下去了，当即一掌拍昏了他，落荒而逃。
&esp;&esp;善人不肯留名是德行，而我这个恶人不敢留名是源于仅剩的一点儿羞耻心。冤有头债有主，恨一个虚无的影子，总比恨他所谓的叔母要好得多。
&esp;&esp;……
&esp;&esp;万仙山下，我拿出妖族的名帖，扮作远来道贺之人请求拜见新夫人云绮。
&esp;&esp;隆恩这个长老的名头着实好用，云绮的侍女见我奉着锦盒，没有多问，便领我进了山门。
&esp;&esp;四处张灯结彩，红得刺目。路上，我和侍女有一搭没一搭扯起闲话来：“你家小姐大喜，左家家主定然十分看重她。”
&esp;&esp;“那是自然。”侍女有些骄傲道：“我家小姐同家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姻缘天定。这些布置都是家主亲口吩咐下来的，小姐说要从简，家主怎么也不依。”
&esp;&esp;“啊，如此说来，真是一对璧人。”我酸溜溜道：“只是听闻家主仍在闭关，这可不是小事。婚礼办在此时倒有些匆忙。”
&esp;&esp;侍女不以为意道：“家主说他今日定会出关，这算什么？小小瓶颈罢了。”
&esp;&esp;听了这话，我嘴上赶忙应和着吹捧道：“说的是说的是！二爷天纵奇才，修为大进配上洞房花烛，真是双喜临门！”
&esp;&esp;这侍女似乎料定了十万大山的人都是些没见识的井底之蛙，甚至让我多留一会儿，等今夜大婚后再走。
&esp;&esp;“广发请帖，众仙云集，那场面才叫难得一见呢！”
&esp;&esp;这是我曾经幻想过的道侣大典，他却给了别人。我当了左耀卿多年没名没份的妻子，连喜服都没机会穿，如今他要另娶，我实在一丝假笑都扯不出来。
&esp;&esp;我连一刻都等不住了，只盼今日便了结一切。因为我没法心平气和地亲眼目送左耀卿成婚。
&esp;&esp;见到云绮的时候，不出所料，她的脸色难看至极。可我猜自己的脸色恐怕比她还要难看。
&esp;&esp;“你来做什么？”
&esp;&esp;她很快冷静下来，将身边人都遣了出去，似乎根本不怕我对她下手。
&esp;&esp;“来贺你。”我注意到她没穿喜服，也没有上妆，便道：“你这新娘子当得还挺随意。”
&esp;&esp;她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裙边，默了默，竟轻嗤道：“你真觉得这门婚事能成吗？”
&esp;&esp;我大惊。但以她和我的关系，没必要说这话诓我。
&esp;&esp;她见我满脸惊诧，忍不住秀眉微蹙：“怎么，你当真如此想？我还以为你是来瞧我笑话的。”
&esp;&esp;“我何必瞧你的笑话。”我冷笑回她：“我自己就足够贻笑大方了。”
&esp;&esp;闻言，她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恨恨道：“多年不见，你一点都没变。当年在江州初见你，我便知道你会害了耀卿哥哥。我劝他数次，可他不信我。”
&esp;&esp;这倒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她讨厌我，只是因为左耀卿爱我。
&esp;&esp;“他认定了你，可你看他的眼神里，全是算计和利用。”云绮继续道：“你太贪心了。若他遇见一位真正疼惜他的姑娘，我愿意祝福他们。但在你心里，他根本一文不值，只是你借来复仇的垫脚石罢了。”
&esp;&esp;“我与他自幼相识，我知晓他对我无意。但他眼高于顶，也根本看不上其他世家女子。如果没有你，他一定会走他兄长的路子一心证道，然后听从族中长辈安排，择一位能够扶持他、为他增光添彩的妻子。而我，会是最好的人选。”
&esp;&esp;听罢，我心如钟鸣，久久难以平复。白灵说云绮狠毒，可这样一番话，只让我觉得她聪颖过人。口蜜腹剑的是我才对。她早就看透了我遮羞布下丑恶的嘴脸，或许，她才是最配得上左耀卿的姑娘。
&esp;&esp;乔伊水说中了，阴差阳错，我毁了一桩好姻缘。
&esp;&esp;“……所以我想补偿他。”我涩然道。
&esp;&esp;“补偿？怎么补偿？”云绮质问我：“你是能令左昭恒复生，还是能让妙音门、凌霄宗和修仙世家之间的怨气一笔勾销？”
&esp;&esp;我不能，但我可以做些别的。
&esp;&esp;云绮懒得再搭理我，她漠然道：“你还是快滚罢，最好在合欢宗躲一辈子。我不会杀你，免得耀卿哥哥恨我，日后自然有人了结你。”
&esp;&esp;她骂我的话，我没脸去分辩，可我今日来此还有一桩要事。这件事只有托付给她，我才放心。
&esp;&esp;然而正欲开口，外头莫名掀起一阵吵嚷声。云绮听见了，讶异地看了我一眼。
&esp;&esp;显然，这并不是她叫来的人，却也没时间多解释了。
&esp;&esp;我在她面前示弱，恳求道：“你再听我说一句，就一句。他立过心魔誓，唯有我死，方能破誓。可眼下的局面，便是我死了也难保他无虞。我从南山道人那里换来了九转还魂丹，已交给合欢宗人。元婴至出窍这一关，无事则罢，若他当真渡劫失败，你千万要救他！”
&esp;&esp;白灵和师兄会将丹药送来的，我信任他们，只可惜他们定然没法见到左耀卿。修仙世家正四处搜捕犯了事的合欢宗弟子呢，我不能再害他们以身犯险，但云绮有机会。
&esp;&esp;我说得太急，也顾不上她有没有听明白，说罢便欲跳窗逃走。没想到云绮反应更快，一把扯住了我，示意我从后门走。
&esp;&esp;她的眼神很复杂，似乎还有话想问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低声向她道了句谢，匆忙向后门跑去。
&esp;&esp;这条小道意外地幽僻无人，却直通山门外。我心中大定，估摸着自己应当还能耍左耀卿最后一回……
&esp;&esp;然而，我终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