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疯子说着弯下腰,拍着汉子肩膀,挤着一双绿豆眼,答应道:“你放心,我虽然不是西街市监,但背后站着徐家,徐家最是公正,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这话直接摆明了自己背后有人撑腰,你们一群乡下来的泥腿子能奈我何?
汉子也是与他串通好的,见他来也不装病了,指着姚沐儿几人胡编乱造道:“昨日我从姚记吃完饭回家就中了毒,我媳妇儿扶我去医馆瞧了,大夫说是猪肉中毒,他们姚记用了臭猪肉害我中毒,我来讨公道又联合市监对我拳打脚踢,求市监大人为我做主,讨一个说法啊!”
魏疯子一听,眯起那双老鼠眼,看着沈家人道:“用臭猪肉做吃食,这可不是小事儿,往大了说这属于毒害百姓啊。”
钱三儿听得直皱眉,“魏疯子,这是我西街的事儿,你真要插手?”
被这人盯上别说铺子开不了,人也得掉层皮,他平时是贪财了些,但对人命还是敬畏的。
魏疯子抄着双手,笑眯眯:“这怎么能叫插手呢,有百姓说钱三爷做事不公,我这不帮着讨公道呢吗。”
“这个公道你想怎么讨?”
“那得问他。”魏疯子踢了汉子一脚。
后者咧开嘴,抬起头又装得像模像样。
“让姚记赔偿我十两银子!我差点死了,一条人命怎么也值十两吧?”
“姚记只是家刚开了几天的小食肆,哪有那么多银子赔你。”
魏疯子嬉皮笑脸道:“那就只能喊人来封店了。”
“你看你,多大点事儿咋还扯上封店了。”钱三儿也会变脸,一听要封店,笑呵呵道,“这样,给他们五天时间让他们凑凑。”
“三天,凑不出来就等着被封店吧。”说完领着闹事的汉子,扬长而去。
“呸!什么东西!”
钱三儿朝魏疯子离开的风向,用力啐了口。
“要不是有徐家在背后撑腰,老子会怕你?!”
见百姓还围在铺子前,钱三儿挥手道:“散了散了,没热闹瞧了,大家都散了吧。”
扭头瞧见那煞神面无表情看着自己,钱三儿腿肚子一抽,差点当着沈家人面,给他跪下磕一个。
“那啥,刚才那个贼眉鼠眼的叫魏疯子,是东街那边的市监,身后有徐家撑腰,这些年没少借着徐家名头敛财,你们在岭水镇没个靠山,跟他对上就是死路一条。”
沈季青过去将食肆门关了,侧身站在桌前道:“坐下说。”
“哎。”
钱三儿乖乖坐下,听姚沐儿问起“封店”,解释道:“我们哪有封店的本事啊,其实就是找人来铺子里打砸,一次不行就两次,直到你们铺子开不下去,自个儿走人。”
“简直就是恶霸!”沈秋忍不住骂。
“他可比恶霸狠多了,东街那边比咱们这头繁华,头两年有个人在那开铺子,他见人铺子生意红火,几次上门讨银子,次数多了掌柜不肯,就被他生生打断一条腿,如今人还活没活着都不晓得。”
“这……镇子上发生命案,县令老爷不管吗?”沈氏问。
“怎么管,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岭水镇那些有钱老爷的话,可比县令老爷管用多了。”
“大娘,沈爷,我看你们一家关铺子跑吧,跟魏疯子作对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除非你们背后有比徐家还大的靠山,不然还是赶紧搬离岭水镇吧。”钱三儿劝道。
沈季青道:“我们会好好考虑的,多谢你今日帮忙说话。”
“沈爷客气了,我也是看不惯那魏疯子,可惜没人治得了他。”
“沈季青,三爷叫我名字就行。”
听煞神叫自己三爷,钱三儿汗毛直立。
“啥三爷,叫我钱三儿。”他讨好道。
钱三儿没待多久便走了,临走前姚沐儿去灶房捡了两个竹筒菜,让他带回去吃。
这才日中,一家人吃过晌午饭,沉默着将铺子打扫了。
酉时姚青云下学,见食肆打烊,还在高兴今天生意好,吃食这么早就卖净了,听沈秋说了今日发生的事,两条眉毛顿时皱成一团。
“欺人太甚,等我考上功名,非把他们一个个抓进大牢不可!”
小汉子一脸愤怒,他问一旁的沈秋,“我哥跟哥夫呢?”
“在房里商量对策呢,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了。”沈秋低声道。
姚青云点头,背着书袋气冲冲回了自个儿房间。
西屋里头,姚沐儿愁眉锁眼,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个应对的法子来。
“我去把人杀了。”
猛然听见夫君说要杀人,姚沐儿吓了一跳,忙拉住夫君把人紧紧看住。
“别冲动,杀人是要蹲大牢的!你进去了我跟娘咋办?”
怕制不住他一把将人抱住,苦口婆心说了许久,抬眼瞧见汉子眼底的笑意,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笑得出来。”他捶着汉子胸口,气道。
沈季青抓住夫郎手,放在掌心中捏了捏。
“怕你气坏身子,说个玩笑话。”
“这节骨眼说玩笑话合适吗?”姚沐儿瞪他一眼,“若是想不出法子应对,后日就得关店搬回沈家村,有魏疯子在,往后再来镇上都得绕着走。”
“魏疯子借徐家名头作威作福,但他本人只是一个毫无权势的平头百姓,若是死在家中,徐家也不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