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阿煜。”他轻声说了句,很快将身子转了过去,决定好好睡觉,不再打扰对方。
宴山区的夜晚很是静谧,不像闹市区,熙攘的金色车流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停息。
空调工作了一会儿,在温度达到设定值后,进入了待机的状态。屋里的嗡鸣声随之消失不见,让空气中多了种突兀的凝固感。
就在大脑快要陷入停滞的时候,梁峙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贴了上来——
先是极其小心翼翼地摸了下他的衣摆,然后缓慢移动,像是想抱又不愿吵醒他,只敢搂住他身体的很小一部分。
梁峙一愣,犹豫着翻过身去,刚好对上一双泛着潮汽的黑色眼睛。
从前他们睡在一起时,周崇煜半夜里不知这样偷偷抱过他多少次。
有些时候是故意的,有时只是无意识的情不自禁。
梁峙偶尔会被他弄醒,但第二天一早醒来,却又从来都不会拆穿他。梁峙只把这个当做秘密,一个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烦人精。”笑着勾了勾周崇煜的鼻梁,梁峙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不是。”周崇煜将脸埋进对方的前胸,倔强地否认道。窃取炸
像是抱着一只热乎乎的小动物,梁峙心底里有些发软,忍了半天还是低下头,轻轻用嘴唇在周崇煜额头上盖了个戳。
周崇煜含糊地嘟哝起来:“医生说你不能……”
话说到一半,就被梁峙用亲吻堵住了嘴。
像是想要蓄意报复,梁峙吻得很重很深,一点喘气的间隙也没给周崇煜留,生怕他再把“医生说了”这四个字搬出来。
医生确实说了不让他吸烟,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要让肺部超负荷工作。
周崇煜张口闭口都是医生的那些唠叨,梁峙某一刻突然想到,如果身边一直有个人管着自己,那么他以后的日子,八成会很艰难。
“好了……”
又吻了周崇煜几下,梁峙才稍往后撤了些,闭上眼睛,妥协似的用手揉了揉对方的后脑勺。
“我不动,睡觉吧。”
后来的几天,他们像是重新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段日子。
每天一起生活,偶尔聊天,多数时间分别做着不同的事情,晚上再回到同一间屋子里,睡在同一个被窝。
关于从前的事,俩人谁都没再提起。
那些事情太复杂,一句两句说不请,还不如先暂且放到一边,将注意力放到眼前能做的事上。
梁峙一直都待在家里养病,整日没什么正事可干,不能抽烟,只能靠看书跟弹琴打发时间。
周崇煜则在客厅里开辟出了一小块地方,专门用来存放他做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木雕。为了尽快完成目标,他还抽空回了趟工作室,将几支工具刀和一条他穿习惯的工装背带裤取了回来。
初六那天,任浅来了,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吃的用的都有。
她敲门的时候,梁峙还在卫生间里洗澡。
周崇煜正在客厅忙着给第四十九只木雕收尾,因为修热水器的工人刚走,他还以为是他们落下了什么东西,听见敲门声直接就把手里的砂纸一放,也没顾上换衣服,一路小跑过去开的门。
门一开,任浅就看见他半裸着上身、只穿了条背带裤站在那里,腿上沾的全是木屑,背带还有一边是坏的,耷拉着没系上。
周崇煜的脸唰的一下就红起来,赶紧从一旁随便抓了件梁峙的t恤套上,仓促地向人点了下头,说:“姐姐好。”
任浅满脸堆着笑,心领神会地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进来亲近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提着手里的东西,自觉地去了厨房。
“阿煜,是谁?”浴室里传来了梁峙的声音。
周崇煜把门关好,走到卫生间门口说:“你姐来了。”
里面人“哦”了一声,关上了水。
周崇煜刚想往客厅走,梁峙就又叫住了他,“阿煜……”
还没问怎么了,门上的磨砂玻璃就多了个人影。
梁峙将门开了一条小缝,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珠,探出头来小声地问:“你还帮我带多余的内裤了没有,这两条都被我洗了。”
周崇煜一愣,视线尽量不往他身下面瞟。
之前他去梁峙的另一套公寓收拾东西的时候,只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找到两条,怕不够用,又去房间的柜子里拿了一盒没拆封的。
“带了,在内侧兜里,有个包装盒子。”周崇煜一边说着,指了指里面放的那只行李袋,
梁峙把包拿过来翻了翻,找到了他说的东西,仔细一看,突然无奈地轻笑了声:“这是皓皓的。”
“谁?”周崇煜不解问。
“我外甥。”梁峙开始抖着身子哧哧地笑,一边摇头一边拆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三条分别印着小象、小猪和小牛图案的粉色内裤。
这是去年他姐带着孩子来他家借住时留下的,包装上只写着“精品内裤”四个明显的大字,单看外表确实不太好分辨。
皓皓这些年长大了不少,男孩子长得快,一眨眼就已经跟大人一样高。这内裤尺寸倒还好,使劲撑一撑勉强能穿,但印花跟颜色实在是不符合梁峙的口味。
“你确定想让我穿这个?”抻开那条粉色小猪四角裤,梁峙挑眉看了周崇煜一眼,眼尾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想说你穿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