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谈缪尧这个名字的敏感,光是‘褚煦’这两个字就能引起极高的关注。
副官从不怀疑皇帝在子民们心里的分量。
可是纵使是帝国也左右不了人们的想法。
人们接受这个说法,帝国将是褚煦最大的后台。
如果帝国在宣布褚煦身份上出现一丁点的纰漏,褚煦会遭到的质疑将会不可估量。
这和季家的造假的消息不一样,季家在帝国面前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在有一个完美的方案之前,褚煦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哪怕只是争议。
“该让帝国的子民们知晓,蓝鲸的主人是谁。”皇帝淡声道,这个时候,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了那秆秤,不用再把私情当作举起帝国的砝码。
像是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应该舐犊情深,他发现,活了一辈子,这是他用权力做过的最让他愉快的一个决定。
他迫不及待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褚煦是谁的孩子,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褚煦真正的名字。
但是,现在还不行。
“三年前,尧尧回来的时候,和他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人知道。”皇帝的目光幽深,上位者积淀多年的傲慢和野心,让他不甘心就这么将褚煦的身份告知于众,“这次,我要让帝国上下全都欢庆他的归来。”
他想再下一盘大棋,一盘以褚煦为底线,为他谋利益的棋局。
团子醒来的时候是在三天后。
彼时,褚煦正在和尹一隅沟通团子最后的两个技能。
团子一共有七根触手,一根是【疗愈】升级成的【鲸落】,四根是来自蓝星的四只灵兽的技能。还剩下的两根触手,褚煦已经做出了选择。
尹一隅:“你真的决定,要让团子学这两个技能?”
尹一隅已经将褚煦点名的两个技能和团子现有的技能,进行了配对。两个及以上的技能,若是合理运用起来,很有概率能成为一鸣惊人的组合技。
更重要的是,四只灵兽的四个技能从未在帝国的记录里出现过,在赛场上使用这些技能,一定能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经过机器的精密推演,褚煦点名要选的这两个技能
摸着团子伞盖的褚煦抬头:“不好吗?”
尹一隅轻笑:“也不能说不好。相反,我很期待你会用这两个技能,做出什么让我惊喜的效果。”
团子已经醒来了,褚煦决定回一军。
临行的时候,皇帝把他召到了大殿里,这还是褚煦找回记忆后的第一次私下见面。
空荡荡的宫殿里,副官等人都退了下去,褚煦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找回了点童年的熟悉。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豆丁,想要看他父皇,必须要高高扬起脖子。虽然如今站在这里的他,仍然做不到和他的父皇平视,但是稳坐王位上的男人和他的距离已经没有记忆中那般遥远。
褚煦微微抬头,眨眼的瞬间就对上了皇帝注视着他的浑浊双眼。
眼前步入暮年的帝王逐渐和他记忆里的高大男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怪,褚煦还记得自己蓝星的时候,绞尽脑汁回忆父母的样子。
可他对父母的记忆就像被堵住细孔的沙漏,任凭他再怎么挣扎,他记忆里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一片空白。
只是和眼前的帝王一个对视,他童年的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逐帧在他面前上演。
在褚煦的记忆里,他的父亲总是在白天板着一张脸,到了晚上,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又会眼尾都藏着笑意。
最开始,对于男人的变化,年幼的他并不理解。他常常在白天欢欢喜喜地扑到皇帝怀里,然后一抬眼就被皇帝眼里的冷漠吓懵。
到了晚上,他来到父皇和母后的寝殿,看见一身常服的皇帝心里惴惴不安,踌躇着,内敛了见到父亲的欢喜,克制守礼地向皇帝问好。
皇帝眉开眼笑地把他抱在怀里,让他叫了一声又一声的父亲。
那时候的褚煦更懵了,他以为白天的父亲只是心情不好。
第二天白天,他又欢欢喜喜地把冲着皇帝跑去的时候,一抬眼,又被皇帝眼里的冷漠吓傻。
然后晚上,他抱着实验的心态再次来到母后的寝殿里,果不其然又看见了对他一脸温柔的父亲。
如此循环,他逐渐长大,也懂得了一些他父亲的压力。做一整个帝国的帝王,肯定是要在白天冷静自持,那时候的皇帝是帝国的父王。到了晚上,回到母后的寝殿里,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他想,长大的第一步应该是感同身受父母的痛苦,第二步则是要为父母分忧。
他学会了如何和白天夜晚截然不同的父亲相处,也第一次偷听到了父母吵架。
那时候,虫战刚开始,战线还不吃紧,却也足以让皇帝晕头转向。
母后刚生完妹妹,襁褓里的妹妹离不开母亲,他们两个人吵架的时候,争吵的声音甚至盖过了缪姣的哭声。
“你还好吗?”他听到母亲努力保持着冷静下仍然有些颤抖的声音,“你最近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要把你的情绪带到家里!”
“我明白你的压力,所以我一直在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让尧尧也迁就你的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