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舌头在口腔内壁里,轻轻顶了顶那边的脸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维加利。
他忽然问了他一句:我最后能不能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维加利卸下了枪的保险栓,很干脆地:没有。
文森特有些遗憾地笑了笑,末了又像不甘心似的:可是你刚一活过来,就来杀我了,你心里还是有我。
维加利手指一勾就扣下了扳机,砰地一声响之后,子弹穿透了文森特的天灵盖,他的头盖骨被瞬间掀飞了出去,半个脑袋就这么被应声打碎。
穿书局里的假小子啊地惊叫了一声,吓得捂住了眼睛,高个男人手中快速进行着系统操作,整片海域中张开了一形数据网。
网的张开与合拢都是极快的,它迅速在半空中拢到了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收缩聚拢成了球状,体积迅疾被压缩,化成一个光点后便消失不见了。
完成任务的高个男人笑着告知维加利: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蛀虫这块顽固毒瘤,今天终于是被铲除了。
亲手打死了文森特的维加利,手里举着枪,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慢慢放下了枪。
他煞白着一张脸,木讷地转头看了看那个高个男人,似乎是很难以置信地:他死了吗?
他上次对着文森特开枪,子弹直接被定住了,这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顺利就把他的脑袋都给打穿了。
高个男人肯定地回答:是的,他已经死了,他的意识数据现在已经被穿书局回收,穿书局会对其进行彻底的销毁处理。
他拉上了那个假小子: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不便再继续留在这过多干涉剧情,维加利先生,我们这就走了,你要多保重。
他们来的突然,走的也干脆,眨眼的功夫转身进了船舱里,维加利的手下跟着去看时,人就已经不见了。
维加利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文森特的身上,他的身体无声无息地趴在甲板上,半个脑袋破碎不堪,绝不可能还活着了。
维加利的手下,递了一块热毛巾给他,这时候维加利才后知后觉,他的身上、脸颊,都被喷溅上了来自文森特的红白液体。
衣服上倒还好,主要是脸,温热地粘在皮肤上,血液混着脑浆,慢慢地冷掉,最后变得冰冷滑腻,诅咒一样黏着他。
维加利用毛巾蹭着,猝然感到一阵恶心,冲到船边上,扶着栏杆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他吐完了,擦擦嘴,又回到文森特的尸体旁边,用脚踢了踢他。
维加利总觉得,文森特马上就会再长出来一个完好的脑袋,然后笑嘻嘻地坐起来,对着他张开双臂:哦我亲爱的小蜻蜓~
然而并没有。
维加利的手下们去清理文森特的残部,而他站在原地。
一直等到天边露了曙光,天色蒙蒙亮,文森特的残部被消灭的一个不剩,维加利看见文森特的尸体,发生了虫化现象。
文森特千真万确地死透了。
维加利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他冷冷地吩咐手下:把他给我丢到海里去。
维加利说完就转过了身,大步走进船舱。
清晨的海风寒浸浸的,湿度高,不留神就要迷了人的眼睛。
脑中一片茫然空白的维加利,临进船舱门的时候,蓦地就掉下了两滴眼泪来。
他还是想不通,文森特的神通去哪了,他怎么就让自己给开枪打死了呢?!
维加利有些呼吸不畅,他一头钻进了船舱的浴室里,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开始洗澡。
他这个澡洗得很慢,等到他最后终于洗完的时候,他赤身裸体地从浴缸里走出来,头脑清明,筋骨通透。
他不再为文森特的死而纠结了,接下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文森特已死,从现在开始,由他来接管蚁穴。
维加利一言不发地用一块浴巾擦干身体,他已经说服了自己,这是命中注定的事,一切都本该如此。
维加利早就听说过,在原始的自然界中,一只蚁穴的内部成员构成,就是一名雌虫君主,统率着绝大多数的雌虫与极少数的雄虫。
文森特作为一个雄虫,他原本就是没有资格统领蚁穴的,而维加利现在已经处置了前任首领,自然而然,这个位置就属于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裹着浴巾的维加利站在镜子前笑了。
即将掌握权力的快乐,远远地盖过了文森特之死所带来的一点点不悦。
极好的开始,从此往后,维加利的一生,都将奋斗于把权柄从雄虫的手中夺过来。
戴维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他只知道当自己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种十分奇异的画面。
他趴在救生艇船舱内的软垫上,目之所及,视野之内出现的所有物件,上面都附着有一个闪烁着幽幽绿光的英文单词。
那些单词像光线微弱的小夜灯,替戴维照明了周围的环境。
戴维伸出手去,就近摸了摸身下软垫的单词,手指刚一碰上去,单词就颤了颤,随后凭空地,单词下面就出现了汉语解释说明,以及一串相关物品的定义代码。
戴维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借着那些发光单词的指引,打开了救生艇内部的照明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