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宵先是确认了一下保护栓和按钮的位置,随后便把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随意地放在了一边。
“你之前找的人有按照说明书将炸药组装完成并安装到船底吗?”张约翰顺势坐到了他的另一边,大喇喇地翘起了二郎腿,“需不需要留一个pn b?”
祝云宵望着远方映着莹莹的月的海面,淡淡道:“不用,他会装的。”
“你这么肯定?”张约翰表示怀疑。
他话音刚落,祝云宵的手机便收到一条图片消息。
祝云宵看到来信人的尾号后就当着张约翰的面解锁了屏幕。
那人所发画面里,一串炸药被捆绑在了船舱的最底部。
而炸药顶端处墨绿底的液晶屏正亮着刺眼的光。
这就代表着这炸药处于可以正常使用的状态。
也就是说,祝云宵一个短信过去,这堆炸药就可以立刻引爆。
祝云宵对着张约翰挥了挥手机,“还有其他问题吗?”
再一次被祝云宵对于事态的掌控力所震撼的张约翰选择借坡下驴。
“还有几个,但不知道能不能问。”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问吧。”祝云宵将手机收回口袋,“随便问。”
原本以为自己会收到拒绝的张约翰猛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问:“这么大方?”
“仅限今日。”
张约翰立刻从脑海里拎了不少于白手套相关的问题出来,想给它们排个一二三四,依次问过去。
这些问题可是问到一个就赚到,问到两个就赚爆。
作为新一代的组织一把手,为自家谋福利谋发展已经成了张约翰的本能反应之一。
可当他再一次看到祝云宵的表情时,他突然就不想问这些问题了。
因为此时坐在他旁边的人,看起来,不像是那个从香城来的白手套。
“你真的想好这次要亲自来吗?”张约翰问这问题时候的语气,更多的是一种对老朋友和好哥们的关怀。
尽管他大多数时候都想揍这个好哥们一顿。
祝云宵,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小幅但非常坚持地点点头。
“为什么?”张约翰追问,“其实你可以不出面的,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
“不一样。”祝云宵也第一次对着张约翰坦露了自己的心思,“这次,我希望他能记住我。”
张约翰用手拟了个烟花爆炸的姿态,“记住你什么?记住你把人家合作伙伴全炸上了天?”
祝云宵扫了张约翰一眼,眼神里写了三个字:神经病。
“好吧好吧,那个蒲小哥也是个聪明的,就算当场没想明白,回头肯定也能琢磨出个名堂。”张约翰自讨了个没趣,将手收回来支在自己的腿上,“那你就不怕他再也不想见你了?”
问出这个问题后,张约翰被自己的用词膈了一下。
说实话,他是无所谓祝云宵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关键是这蒲千阳十年来的动作实在是让他看不懂。
祝云宵一个人在香城那边拼死累活只为保这人一个平安,这人却真的就在那按部就班安安稳稳地念书工作了。
现在他还要为了这人的一个本就铤而走险的项目以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为代价保驾护航。
这一切就为了,一个,甚至没有确定过关系的人。
这值得吗?
“就算他想见我,也得能见到我才行啊。”祝云宵轻笑一声。
张约翰沉默了。
自己从其他消息渠道得知,因为事关连任,所以香城特首对于封海计划的重视度可以说是空前绝后。
被分配到其他城市的封海计划执行人因为各种原因,类似于对其他地区私枭的控制能力和对于禁运品的认识度等等,总体成果算下来都没有祝云宵突出。
而祝云宵作为香城地下赌场的实权一把手,可以说是树敌无数。
里外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犯错。
即使这个“错”可以挽救那么多人的生命,为那么多人的生活带来希望。
长叹一声,张约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条条大路通罗马,很多事情不止一种解决方法,现在你其实还有反悔的机会。”
此时,在海天交接的地方,已经隐隐地可以看到一艘货船的痕迹。
二十?二十一?
船在既定的时间范围内抵达了深峡中的码头。
正如薛魁所说的,这里的自然条件非常优秀,船身甚至不需要额外的固定就可以非常平稳地停在几乎天然形成港口中。
一部分船员在船身停靠到位后先把甲板上固定车身的套索解了开,另一部分则同步将预先准备好的平板搭在了两侧的船舷上。
在确定平板的另一头嵌在了山崖的平地上后,这些船员就依照船长的指示全都下到了船舱内部。
这是蒲千阳的要求,也是他认为对两边人最好的处理方式:互不相见。
在最后一位船员走下船舱并将舱门反手关上后,蒲千阳给一个号码发送了一串消息。
五分钟后,一辆满载的面包车从防空洞里开了出来停在了一处在运输主干路之外的平台上。
一些身穿便服的人从上边有序地跳了下来,随后按照蒲千阳之前提交的指示说明文件一路小跑来到了甲板上。
按照这幅“执行命令,不问缘由”的架势,蒲千阳猜测他们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军人。
第一个来到甲板的人往四周观察了一番,肉眼可见地产生一些疑问。
任务描述里明明是二十辆,怎么这里停了二十一辆?那自己应该上哪辆车?第一辆还是第二辆?
蒲千阳虽然读懂了这人的疑惑,但他爱莫能助。
呵,我也想知道。
可现在他就是指挥员,如果说现场只有一个人不能迷惑,那必须是他。
蒲千阳站在船身与合金梯的交界处指挥他说:“从船尾的那辆开始依次带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觉得意外多出来的那辆绝对会是最靠近船头的那辆。
收到了明确的命令,这人就朝着船头的那辆车奔袭而去,之后上车点火踩离合挂挡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其他人见到了他的行为,也紧随其后,按照冷运车排列的顺序依次登上了驾驶座。
虽然船身甲板上的空间非常有限,还被多出来的一辆挤占了不少腾挪的空间。
但在这些人精湛的驾驶技巧的作用下,看似庞大笨拙的冷运车在一退一进之间就像是瓜田里的猹,倏尔就沿着狭小的空隙冲上了平板,驶到了坚实的土地上。
蒲千阳站在高处盯着防空洞的管道口清点着进去的车辆数目:“十五、十六……”
等最后一辆车也消失在洞内后,他愣住了。
二十?
不应该是二十一吗!
他猛地回过头,而此时的甲板上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地的用于固定车身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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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运车转向时橡胶轮胎碾压甲板的声音顺着船体穿到了船舱内侧,随后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听得人心躁。
好在一段时间之后,这里最终又重新变回了这些船员最熟悉的最低档的发动机轰鸣的低沉声响。
一位船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