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枫闻言愣住,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江氏。
“你看我做什么?”江氏斜了他一眼,“难道你觉得祖母是半点都不通情理?”
“那倒没有。”
以前顾知枫不知道明镜与陆国公府的关系,以为她只是一个婢女,他想要娶她为妻,祖母很大可能有意见,所以他想取得功名,日后能自立,能做主自己的亲事。
但如今她的身世叫人知晓,堂堂陆国公府嫡女竟然有这番劫难,世人只觉得她命运坎坷可怜,怜她疼她,他祖母亦然。
如此,确实是少了那门不当户不对的阻碍。
只是,若是因为她有这般艰苦的过往,才让这条路平坦通顺了,他情愿是不要。
只希望她是普普通通的女子,就算她是被父母将她卖给大户人家做婢女也都好,断了与父母的恩情就好,那样子,心中也没有那么多的怨恨。
顾知枫之前一直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待她一片真心,希望她能感觉得到,故而对她也有诸多纠缠。
后来下定决心不再为难她,也是因为她心中有过不去的怨与恨,不想因为自己,再给予她什么负担。
“那你是想如何?”江氏转了转手中的佛珠,“那姑娘倒是个真性情的,连爵位都能放弃,人也沉稳温柔,和你也算相配。”
“说起来,我当年还见过几次她与她母亲,她生得与她母亲有三分相似,以前我也觉得她有点眼熟,只是时间久远,也记不起来了。”
江氏叹气,她知晓这个姑娘过得苦,可便是沦落成为婢子,平日里也不见她有什么不平怨恨,安静仔细,聪慧明理。
而且还是她女儿当年救回来的,若是能与她这个孙子成一段姻缘,其实也好。
只是她不知,她这孙子什么时候对明镜有这般心思,也是得知他这几日都陪在明镜身边,她才有了猜测。
顾知枫只得解释道:“祖母,您莫要多想,一切只是我一人的心思罢了,她因为父母的事情,如今并没有要成亲的想法。”
“哦?”江氏愣住,“她不愿成亲?”
“确实如此。”顾知枫叹气,“您也不要找她说这些话,我今日便与她说过,今后便不会打扰她了。”
“这这怎么行呢”便是没看上她孙子,可也不能不成亲吧,若不然这一辈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多可怜啊。
便是怕遇人不淑,那就仔细挑选,寻一个老实诚恳的就是了。
“便是如此了,祖母不必多想,就当此事不存在。”
“可是可是你好不容易瞧中一个姑娘,便这样算了?”江氏觉得不能这么算了,可顾知枫的话也在理,既然人家没有这想法,纠缠人家姑娘,确实也不好。
顾知枫自己也不想这么算了,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我听表妹说过,两情相悦才能成良缘,只有我一人有心,她却无心,若是再纠缠,便是强求。”
虽然说喜欢一个姑娘,就应该追求人家,你不追求,哪里能得到人家姑娘的真心,可如今的情况不同,人家姑娘摆明了不愿嫁人,在追求就变成了纠缠。
“若是强求,反而让人家姑娘不喜厌恶。”
道理是这个道理,江氏转了转佛珠,问他:“那你想如何?”
顾知枫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孙儿不想如何,先这样吧。”
“也罢。”江氏叹了口气,见他面上也没什么伤心难过,也不知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只好是不提了,“你也累了几天了,回去歇着吧。”
“是。”
顾知枫松了口气,赶紧是溜了。
等他走了,江氏便坐在那里叹气:“他兄长我就不必说了,是个心智坚定的,也知晓自己不能胡乱娶一个女子回来,故而再定亲之前,他从未对任何姑娘有过旁的心思。”
“如今成了亲,也算是一心一意对他夫人。”
献姑道:“世子爷确实不用人操心,便是三公子的事情,老夫人也不必太过操心了,我瞧着三公子心中有数呢。”
“心中有数?他能有什么数?”江氏摇头,“瞧中了一个姑娘,这不是应该想方设法见将人娶回来才是最好的,他倒好,竟然想着放弃?”
虽然说江氏未必是有多中意明镜,可若是自己的孙子不能与喜欢的姑娘在一起,她心里还是有些为孙子难过的。
她到了这个年岁了,也不求家里有多好,儿孙有多出息,只求家人平安,人过得高兴就行了。
“不行,此事我得问问阿娇,想必这件事,她是清楚的。”
“问王妃?”献姑想了想道,“问王妃怕是也没什么用,王妃向来看重她身边的明镜明心,若是能劝,肯定是能劝的。”
“便是王妃能做主,为三公子与善姑娘定下亲事,可善姑娘心中不愿,确实也非良缘。”
“这话,也确实是有些道理。”江氏无奈,“可若是如此,也只能干等着了,若是他不能将人娶回来,那不是”
“那只能是他们二人无缘了。”献姑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该是如何,便让三公子自己操心好了,您啊,就当作是什么都不知道,多享福就是了。”
江氏觉得这话不对:“哪里是能当作不知道的,有长辈相助,指不定能促成姻缘。”
“你想想阿娇与那容九,容九虽好,只是性子冷清了些,我瞧着就不是个知冷知热的,若不是瞧着容国公夫人不错,我与谢家怕是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是这个理不错。”
献姑也觉得事情论不清,只是
“只是如今善姑娘的情况不同,她如今没有这些心思,若是长辈插手,反而是适得其反。”
第1011章 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江氏思来想去,只能作罢,只求自家孙子争气点,将人娶回来。
最后只得叹息:“这姑娘也是个可怜的,若不是因为她父母的事情,她如今也不会不愿嫁人,盼只盼她日后能过得顺利些。”
“正是这个道理。”
献姑松了口气,老夫人正琢磨着给三公子说亲,如今得知了三公子有了心仪的姑娘,自然会动心思。
可如今境况不同,人家有仇未报,心里哪里来的这些男女情爱,若是凑上去,反而不好。
明镜还不知长宁侯府还有这桩事,她回到药馆不久之后,陆老夫人又一次上了门。
不过是短短几日时间,陆老夫人便瘦了许多,原本慈爱的面容两颊微微有些下陷,面上苍白,双目无神,眼底下还积攒了不少青黑。
明镜对她淡淡,虽然没有将人拒之门外,免得大家看笑话,却也没有理会,她实在是不想听陆老夫人说什么让她原谅她那个所谓的父亲,还有对那两个弟弟妹妹好之类的恶心话。
“你母亲到底是陆家妇,她在陆家,便受陆家的香火供奉,你将她迁出去,可曾为你母亲着想过?”
“我自然是为母亲着想过的。”明镜面上有些讥讽,“至于香火,日后但凡有我在,我便不会少了她的,难不成她在陆家,便有人供奉了?”
“这不是有”
“有陆雪鸿是吧?”明镜冷笑,“您说这话也不觉得亏心,陆雪鸿能香火供奉我母亲?等他掌权那一日,他与他母亲少不得将我母亲的牌位丢在粪坑里去。”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总是觉得世人都是善良的,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也能和好,不愿将人往坏去想,可你不知,你的儿孙,是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