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碗,都舀的满满的,才端了出去。坐在东侧的陈庚望听得脚步声,立时起身朝她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碗分给了两位稍长些的兄弟。这方桌上的几位陈家本家的兄弟见了宋慧娟,纷纷喊了句“大嫂”,对陈庚望主动起身接饭的行为倒是见怪不怪了。原本这种事他们也是曾见过的,只是那是从别人身上看见的,与他人身上看见倒不稀奇,但若是这人是陈庚望就有些稀奇了,头一回见陈庚望起身去接妇人的饭,把他们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但这一顿饭下来少说也有四五回了,他们现下自然习以为常了。宋慧娟对他们笑了笑,嘱咐道,“可要吃好了,这些日子都辛苦大家了。”一旁的陈庚强喝上了头,红着张脸冲她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还是庚望出了大力,这么些东西他做起来有模有样的……”说起这个来,男人们又纷纷吵起来,那声音大得很,陈庚望见了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走。宋慧娟见了他的手势,便没听几句就转身离开了。这一顿饭吃到了九点多,等陈庚望一一将人送出门,脚下步子一拐就钻进了厨房,只见她站在灶前,俯身洗涮着地锅。“明儿再洗吧,”陈庚望看了一眼案桌上的碗,大步走上前。“没多少了,”宋慧娟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不停,过得一会儿弯下身便要去够水桶里的水瓢。陈庚望见状,先她一步弯下身拿住了那木瓢,往那锅里添了几瓢水,只这一会儿的工夫,身边的妇人已经离他而去,走到那案桌前端起了剩下的那几只碗。陈庚望没说什么,放下了水瓢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看着那妇人收拾妥当后,才起了身,淡淡地说了一句,“今儿早些睡。”“好,”宋慧娟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搭上他伸过来的胳膊,跟上了他的步子。现下那村东头的房子已经盖好了,宋慧娟想着许是没几天他们就要搬走了,但陈庚望不说个时间,她也不多问,想着总是没几天了,没必要时时问着。果然,这日早间宋慧娟堪堪醒来,就见陈庚望枕着两臂,已然是醒了有一会儿了。陈庚望起床前,收回了打量这个屋子的目光,淡淡地对她道,“白日里收拾收拾,晚上搬过去。”宋慧娟听罢,点了点头,等他踏出门槛后才回过头看了看这间草泥房子,泛黄的泥土和着干草,斑驳的墙壁上裂着几道深深浅浅的痕迹。一张木床靠着北墙,床尾扯了一根草绳子,床头边上放着一个木凳子,再往南边便是一张长桌,桌前放着两张椅子,几缕阳光透过那扇小窗落到地面上。这就是她曾经生活过十多年的屋子,现下瞧着竟有些恍惚,一桌一椅,都是极为熟悉的,她曾在这间屋子里先后生下了她的四个孩子,如今一个孩子还未生下,就要搬出去了。这样的日子是她从前盼望了许久的,如今也终于要来到了,或许有些不舍,但终究还是被对往后的日子带的那点子欣喜冲灭了。这分家的日子提前了那么多年,她不知到底是什么缘故带来的,但对此她是乐见的,一点点的变化或许都说明这辈子不是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或许她能稍稍改变些孩子们兄弟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