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冰冷的体温包裹滚烫灵魂,分明仰视着他又要本能掠夺。
她吻住了他的嘴唇。
男人的双唇亲吻时并不坚硬。
那双眼睛没有闭上,她要在心脏的剧震中望着阿萨德的脸,要看他被这个坠落的吻深深捕获。妈妈的爱是干涸静默的湖泊,是她亲手降雨造出湖水,所以要永恒倒映出她的爱。她耳边只剩心跳和血流的轰响,任性的孩子几乎怀疑自己要变成温血动物,被自己的情绪深深灼伤。
她抬起脸深深吸了口气。
手掌下的手腕挣动了一下,可是依然没能躲开。阿萨德是想要躲开的,可是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如果自己不真正用力甚至无法挣脱这看似柔软的禁锢。这年少天真的掠夺者怀着那样坏的信心深深吻他,知道怒火不会真正降临。
这次,终于不再是孩子式的吻了。她想。
她是多狡猾的孩子。在换气轻微的喘息间阿萨德几乎已经要用力挣脱,伊莱娅却贴在他的耳畔。
“妈妈。”她轻轻唤,趁他怔忡时又一次吻上去,撬开他的唇齿,让急促的呼吸都泄露。这过于侵略性的吻终于让阿萨德蹙眉偏过头,却被她捧着脸转回来。那个吻随即又像是撒娇,舌尖舔过他的唇,固执地不要他闭口拒绝。
不稳的呼吸相互沉重缠绕,手掌之下,手腕的力量渐渐松弛。年少的alpha吻着他,那双眼睛里跳动燃烧的喜悦实在太过繁盛了,只要目光对视就够流淌到另一颗心中。青年还是蹙眉,但是仰起脸承受那个吻。那像是痛苦的享乐,抗拒的愉悦,所有稀薄的道德与羞耻心都凝聚在他眉间,又被慢慢剥离。
“妈妈的心跳得很快。”伊莱娅轻声说,放开了他的手腕将手心贴在他心脏,好像要窥破所有淡漠下掩藏的波澜。但那种挑动只是轻轻一秒,很快她又握住了阿萨德的手腕,手指摩挲他腕骨旁淡青的血脉。这太体贴的孩子靠这样给他借口说一切都是被迫。
那真是个太缠绵也太漫长的吻。她非要靠这个把年长者磨得全无排斥,间隔数秒的停顿后还要索求无度地继续,好像她一定要从阿萨德的呼吸中呼吸,从他的唇中汲取生命。最后她终于亲够了,可还要赖在阿萨德怀里缠绵吻他的唇角,看他垂下眼帘看她。
却被他用手指抵着额头推开一点。
“搞不懂你心里都在想什么。”他低声斥责。
“在想妈妈。”她明明讲实话,反而像笨拙的情话。
在这人类流放之地法度废弛,有什么东西可以约束他们呢?所以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才可以轻易出口,还要付诸行动证实叛逆。这个孩子从小到大从未受道德与法律管束,是冷血的生物披上了美好外壳。
“其实我有在推迟发情期。”伊莱娅说,“我已经有十五岁那么大了,可是我觉得还不够。”
“什么不够?”
“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妈妈当我的爱人。”她仰起脸来,期盼又迷惘,“可我觉得……还没有到时间。等我修好我们的船,我就要长大了。”
这孩子一直在修那艘船,好几次真的让它勉强发动了。阿萨德又觉得她只是想从心理上构建一座安全屋,够把他们一起装进去。奇怪的是听到这种莽撞的爱情宣言又被伊莱娅无所顾忌地亲了半天,他竟然没有过多的抗拒或者吃惊。跨越星海的漫长流浪最终只是一个青年和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旅行,他用鲜血哺喂她,也许在他心底深处属于他的伊莱娅终将吞噬他。
也许他根本不是个合格的大人。
……伊莱娅也不是个合格的孩子。
“爸爸。”年少的alpha敏锐地捕捉了他的出神,手指轻轻拨弄青年浅黑色的眼睫,在他回看她时忽然微笑了。
“你的眼睛很好看。”
她爱那双眼睛注视她时的专注,也爱他出神时的疏离。他光是看着她,不拒绝,她的心就要滚烫到灼烧着灵魂。要是爱可以被眼睛看见该多好,那么房间里一定全是实质化的爱。她那么想也那么说了,阿萨德终于被她弄笑了。
“还是现在好一点。”他说,“不然地板都压坏了。”
“妈妈也觉得我很爱你吗?”她问。
而青年不自觉微微沉默了一下,他的手指擦过伊莱娅垂落下来的发丝,慢慢向上轻轻抚她的脑后。这危险又美丽的孩子竟然有一头柔软的黑发,在他的掌心寂静流淌。
“是的。”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伊莱娅继续追问,要撒娇要问他是否也那样爱她。可是在他怀抱里年少的alpha竟然犹豫。她直视着阿萨德的眼睛,最后却避开他的目光埋脑袋在他颈间。她遮掩掉眼睛里埋着的一点落寞,忽然安静了下来。
缄默的爱难以测量。如同将船篙沉入暗河,这深邃无波的河水不知深浅。
阿萨德从不会像她一样永远爱得盛大又热烈。伊莱娅是那么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可是她还是会害怕阿萨德的拒绝。她永远怕他的拒绝,所以从来不要问。阿萨德最爱她,哪怕她觉得那也许不像她爱他一样多,那也够了。
“妈妈爱我就够了。”她小声说,埋在他怀中听他的心跳。
那是他们相伴度过的第十年。伊莱娅花了十年从阿萨德怀里的孩子长大成alpha,她坚信还会花更久来爱他。动荡不安的岁月已成往事,再遥远的星球也有它的名字。在帝国的命名体系之下这d区的星球被编号为dk-270,生活其上的人们更爱叫它垃圾星。在这颗遥远又混乱的星球上四季分明。在这里有流放者、罪犯也有贫穷的普通人,有充满了喜怒哀乐的全部人间。
年少的alpha可以慢慢修好他们的船,养大船中种植的玫瑰。阿萨德会成为她的爱人,在伊莱娅十五岁时,她对这一切都坚信不疑。